“不說這些了,都過去了。”老奶奶感嘆冷珍珠遇到了好人,與當年那個小姑娘,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老奶奶,您就跟我們走吧,這大過年的,您一個人在家……”冷珍珠眼裡淚水未趕幹,“您說的那個小姑娘若還活著,也會感念您一片好心,希望您過得好好的。”
段家上下,對這位新來的老奶奶非常熱情又尊敬,段老爺拉著老人家上坐。說家裡有一個老人就是不一樣,老奶奶好多年不曾這樣被人圍著了,臉上皺紋雖多,笑起來仍然充滿慈愛。
就在他們歡歡喜喜地過年時,卻突然看到東面上空,火光沖天。空氣中充滿了燒焦的煙味兒。大家紛紛離席,跑到院子中一看究竟。
那老奶奶卻悲憤而起,對著火光說:“那惡人還是動手了,可惜不能如他所願,沒能燒死我這個孤老婆子。”
眾人不解,難道起火的,是老奶奶的家?段靖平想到老奶奶之前說得話,什麼惡人啊,死啊……這老奶奶事先就知道有人會放火,也做好準備,隨這場大火了此殘生?
老奶奶本來不想在這麼好的氣氛下講這件事,可是見大家都這麼關心自己,她緩緩地說:“這放火的,是城北蘇家。”
段老爺連退三步,“老人家,您說的不會是蘇添志吧?”
“這臨清城,除了他,還有誰這麼黑心?老太婆只料定他是要下黑手了,卻想不到他如此急不可耐,要趕在三十晚上動手。”
“他為什麼要燒了老人家的宅子,你們之間……”
“我跟他之間,算不清的仇恨。”老奶奶說:“這個蘇添志,看我一個孤老太婆好欺負,硬生生地想買我家宅子。本來我老太婆也沒幾年好活了,只要給我一間閑屋,賣了宅子倒也無妨。可是,這宅子我給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賣給他,不管他出多少銀子。”
段老爺想起前段時間聽到的風聲,看來這蘇添志已經開始行動了,勾結朝中的周公公,為他買地置業。想聯合起來對付段家。這王家的地怕是為周公公作的打算。
“我一個孤老婆子的力量,怎麼可能跟他蘇家抗衡。反正這世上已經沒有我牽掛的人和事了,便想趁大年三十,脫得赤條條死在家中,把這宅子的風水搞壞了,我看那惡人還得意?將來我化作厲鬼,整日在院子中胡來,也算是報了仇了。”
段靖平恍然大悟,自己陰差陽錯,救了老奶奶一命呢。
“老奶奶,您盡管放心。以後,這兒就是您的家。您呀,就在這裡住下吧。”段靖平說。
老奶奶沉思片刻,段老爺以為她在顧忌自己的態度,連忙點頭,表示非常樂意她住下來。老奶奶卻從懷裡摸出一張紙,遞給段靖平說:“段公子,你的善良、大義,老太婆算是見識了。這是我那宅子的地契和房契。現在,我把它們都送給你,等過幾天,找人做了見證,立了字據,過給你。”
“老奶奶,這怎麼行?您這些財産,看看有沒有什麼遠房親戚可送?”段靖平連忙拒絕。
“遠房親戚是有,不過都是好多年不曾來往的了。姓蘇的那個惡人一心想要我的宅子,以為一把火燒了老太婆,就可以分文不出佔有房子。是你和冷小姐讓老太婆重新生活,我知道你們都不是看重錢財的人,可老太婆的心意,你們……”
段靖平左右為難。
白先生在一旁小聲地提醒段老爺道:“段兄,蘇家有個妹妹在朝中為妃,如今勾結上週公公。今後臨清城的格局,對段家……”
段老爺也知道此時應當存足“糧草”,做好過冬的準備。只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接受這麼大一筆饋贈,他也覺得有點無功受祿,說不過去。
“老爺,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只知道老爺天天為店裡的事情操心。如今好不容易大少爺可以幫得上手了,您可以喘口氣了。”黃伯正色說道:“老人家一片真心,大少爺宅心仁厚,這是天意。天意要幫段家啊。”
段靖平想不到自己一個小小的善舉,竟然換來如此大的回報。他從心底湧起一股暖流,不自覺地尋找冷珍珠的目光,穿過眾人,四目相對。
這一家人其樂融融,卻不料失火現聲,一片混亂。沖天火光煙霧中,傳來一個女人悽慘的喊叫聲。兩個黑衣人正欲趕在滅火的人到來前離開時,門口卻突然竄出來一個火人。黑衣人上前架住那火人,把她往門裡推。
幸好這時幾個提著水桶的年輕人跑過來,大喝一聲。黑衣人慌張逃去。潑出去的水在那女人身上發出滋滋的響聲。隨著眾人的趕到,人群中有上了年紀的人大叫:“這……這不是蘇家夫人嗎?這麼多年不見她出門,怎麼被燒成這樣?”
隨即,一聲更悽厲的聲音劃破夜空,“娘——”蘇欣穎撲在火人身上,雙手顫抖,“娘,娘——,娘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