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腳,在靠椅中坐下。
六不和尚低聲道:“孫大哥,這就是你不對了。竹笠大俠救了你的命,就如同是你再生父母,他要見你的爹,你爹就是死了,你也要從墳墓中攏出你爹來見他才是。”
徐天良冷然地道:“你又要多管閑事?”
六不和尚翹起厚嘴唇:“幫你說話也不行?”
徐天良道:“不行。”
“好。”六不和尚賭氣地道:“我再說一句,就不說了。他爹既然已經死了,見不著了,你又與他沒有交情,不如殺了他,要回這條人命,撒手就走,豈不爽快?”
孫千鈞瞪著眼道:“你這和尚,還是個出家之人,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六不和尚瞪眼回答道:“我早告訴過你,我是六不和尚,葷、酒、偷、賭、色、殺都不戒,強盜還沒得我狠呢。”
徐天良心一動,沉緩地道:“和尚你這話也有道理。”
說話間,他有意抬高手時,摸住了腰間的劍柄。
“別動手”孫千鈞發生一聲惶急的呼喊:“我帶你去見我爹。”
“很好。”徐天良低聲道。
“哎,早要是這樣,不就省了很多的麻煩?”六不和尚扁著嘴道:“哦,又多嘴了,該死,這該死的舌頭!”
孫千鈞定了一下神道:“竹笠大俠,小的是否可以問問,為什麼要見我爹?據小的記憶,爹爹似乎沒有閣下這個朋友。”
徐天良沉靜地道:“有人託在下交一件東西給你爹。”
“什麼東西?”
“不能奉告。”
“能否轉呈?”
“當然不行,是我就不會要你帶我去見你爹了。”
孫千鈞拱起雙手,臉上浮起一絲苦兮兮的笑:“請二位到客房稍待片刻,我換件衣服立刻前來。”
徐天良眉頭一皺。
六不和尚搶著發話道:“喂,你不會逃跑吧?”
孫千鈞喃喃地地笑笑:“怎麼會?”
“哎,瞧我真笨!”六不和尚在自已前額猛拍了一下道,“你呆在望江鎮,就等於沒跑。這屁眼大的地方,別說是竹笠大俠,就是我六不和尚信手一抓,也能把你抓出來。你離開望江鎮,等於是魚兒離開了水潭,能游到哪裡去?要殺你,更是易如反掌。你怎麼會逃跑,又怎麼能逃跑?”
徐天良淺淺一笑,站起身來:“客房等侯。”
六不和尚隨即起身:“不要讓我們久等,我這位同路人脾氣可不太好。”
孫千鈞擺擺手,示意身後兩名衛士,領徐天良與六不和尚去客房。
他呆呆地站在客廳中,臉色比柱子上的臘臺還要慘白。
客房。
一張小桌,桌上擱著一盞油燈,還有一壺茶和兩只茶盤。
徐天良與六不和尚對面而坐。
昏黃的燈光照著兩張淡青的臉,布滿疤痕的臉上是冷漠與兇狠。
六不和尚臉上綻出一傻兮兮的笑容,輕淡的笑容中充滿著和善,令人找不出任何有挑剔的毛病。
“你到底是誰?”
六不和尚淺笑道:“你到要我說幾次肯相信!”
“你說一百次,我也不信。”
“既然如此,何必問我。”
“哼!”一聲像是來自冰窖的冷笑,從徐天良的口中迸出。
一道寒芒,劃過桌面,落在了六不和尚面前,他嚷道:“你我雖然不是朋友,也是同路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