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良不覺皺緊了眉頭。
這個討厭的和尚!
藍衫劍客的臉色變了。
這個狗和尚,分明在戲弄自己!
藍衫劍客是望江碼頭和望江樓的熟客,若不挽回這個面子,日後還如何在望江鎮上行走?
他繃緊了臉,手摸向腰間的鏢囊。
他囊中九支金鏢,很有一點名氣,定能給這個酒肉和尚一點教訓。
六不和尚已將包袱和竹笠,放到了徐天良坐的桌旁,正待坐下。
藍衫劍客嘴角綻出一絲笑意。
三支鏢打過去,釘在凳子上,準能叫那和尚嚇得跳起來哇哇大叫。
他手倏然按住鏢囊,手指一扣,剎時,他臉蒼白如紙,失去了血色。
鏢囊裡的九支鏢,全都不見了。
能在他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盜走他鏢囊中的金鏢,此人身手已遠在他之上。
他茫然不知所措。
“大爺,請用酒。”夥計在此時送來了一壺酒。
他坐下來,抓起酒壺,眼中驟然閃過一道光亮。
酒壺底下壓著一張紙條。
上面一行小字:“請勿在酒樓鬧事,金鏢出樓時奉還。”
他驚楞地張大嘴。
望江鎮之所以平靜,是因為依仗了魏公府勢力的保護。
望江樓之所以平靜,原來樓內有如此的高手在守護。
他自認是多管閑事。便不再多言。
六不和尚全然不知剛才的危險,在登子上坐下,拱起雙手對徐天良道:“先生,你的竹笠,原物奉還。”
徐天良冷冷地道:“竹笠我又有了,這頂竹笠就送給你,從此你我兩不虧欠。”
六不和尚擺著手道:“這可不公平。”
徐天良冷緩地道:“我認為這沒有什麼不公平,如果你不願意接受這頂竹笠,那是你自己的事。”
“就那麼容易?我花了二十兩銀子才替你將竹笠贖了回來。”
“哦。”徐天良似乎對他的話,感到了興趣。
“喂。”六不和尚彈彈手指,“我又不是沒見過你,你與我說話時,能不能把竹笠搶高一些?光看著你的竹笠說話,真不是滋味。”
徐天良拾手將竹笠推過眉緣,用一種陌生人聽閑話的口氣道:“我很想聽聽,這頂舊竹笠,怎能值二十兩銀子?”
六不和尚正了正身子,正色道:“本僧在邯鄲正陽街,連人帶竹笠落在了府衙手中,幾經託人講情,本僧人是放出來了,可竹笠被扣在衙內,本僧找到韓捕頭,答應用一兩銀子贖回竹笠,可本僧當時身上沒有碎銀,只有二十兩一張的銀票,因此……”
徐天良冷冷截住他的話道:“竹笠失掉就算了,你何必這樣認真?”
“嚏,你這是什麼話?”六不和尚唬起臉,一本正經地道:“人在江湖,講的就是一個信字。我既然答應你保管這竹笠,別說是二十兩銀子,就是二百兩,二千兩,二萬兩,二十萬兩……”
徐天良從腰囊中取出一張銀票,擱在桌上:“這是一張一百兩的銀票,算是在下的賠償,你我不再虧欠,如何?”
他認為這位大不和尚,除了他尚不知道的用意之外,詐他二十兩銀子,必是其目的。
他想六不和尚一定會拍著手,跳起來笑納他這張銀票,不料,六不和尚的舉動,卻大出他所料。
六不和尚將銀票,推回到徐天良胸前:“你這銀票,本僧不要!”
徐天良頗感意外:“為什麼?”
六不和尚正色道:“你別竹緣縫裡看人低。本僧並非是騙錢的騙子和尚,這區區一百兩銀子,本僧還未放在眼裡。”
徐天良微微一楞,旋即道:“算我是真心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