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少南微笑著打斷他的話道:“你不用多心,爹爹並沒有懷疑你,只是關心你。”
閩佳汝立即改口道:“謝謝爹爹,其實孩兒也沒有這個意思,只是想對爹爹說實話罷了。”
閩少南咧嘴發出一陣呵呵的笑聲。
兩個僕人拎著油壺入房,給壁上的油燈注滿了油。
燈蕊變得灼亮,火苗竄了起來,房內光線驟然加強。
閩少南在靠椅中坐下,複又對閩佳汝道:“你也坐。”
“謝爹爹。”閩佳汝從容地在閩少南身旁落座。
閩少南順手從他手中接過《老子五千言》,翻開一頁道:“第九章 可熟讀?”
閩佳汝輕輕抿嘴唇,朗朗吟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銳之,不可常保。盆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其咎。功成,名遂身退,天之道。”
閩少南微微皺眉道:“不知作何解釋?”
閩佳汝正色道:“自誇而又自滿的人,不如適可而止。捶打得既尖又利的鐵器,就不能常保鋒利。縱然金玉堆滿房屋,誰也不能萬世守住。富貴而又驕傲,定會自己給自己帶來禍害。事業成功,聲名順遂,就該急流勇退,這才符合天道。”
閩少南眉毛揚起:“孺子可教也。”
閩佳汝臉上露出笑意:“謝爹爹教誨。”
閩少南點點頭,凝視他片刻後道:“汝兒,你不覺得西子莊西門複,命徐滄浪自廢武功,送來了徐天良的人頭,鐵血令旗和錢小晴,此事有些奇怪嗎?”
閩佳汝不知爹爹問此話的用意,不敢亂說話,但又不敢說假話,不覺有些為難。
閩少南看透了他的心思,於是道:“你有話盡管直說,無須顧慮。”
閩佳汝低下頭,想了想道:“我想徐天良一定沒有死。”
閩少南並不感到驚訝,只是淡淡地問:“你為什麼這麼想?”
閩佳汝沉靜地道:“如果西門複存心想要徐天良為二弟償命賠罪,就不會在殺了錢振宇,奪到鐵血令旗之後,再將徐天良的人頭送來,而在第一次來府見到爹爹時,就已將徐天良的人頭帶來了。”
他說這番話時,沒有停頓。也沒有思索,顯然早已深思熟慮。
閩少南點頭道:“不錯,徐天良的確沒死,那顆人頭只是一個極像徐天良的旁人而已!”
閩少南又道:“你對鐵血令旗,又有何看法?”
閩佳汝故意裝模作樣地思考了好一會,才說道:“如果孩兒猜得不錯,這面鐵血令旗送到魏公府時,已是一面廢旗。”
“哦。”閩少南瞳仁深處,閃過一道光亮:“為什麼?”
閩佳汝抬頭,凝視著他道:“據孩兒所知,魏公府與西子莊表面上是友好,河水不犯井,兩不相幹,但暗地裡卻相互勾心鬥角,爭權奪勢。因為在武林中除了魏公府外,無論哪一派的實力都不能與西子莊抗衡。因此,西門複無論如何也不會將鐵血旗十旗人馬,拱手送給魏公府。”
閩少南眸光閃亮:“你天資聰慧,不愧是我金刀王爺的兒子!”
閩佳汝臉上泛出一層異彩,心中懷疑自己不是閩少南親生兒子的疑團,已化為烏有。
閩少南頓了頓道:“派去接受鐵血旗人馬的人,已經回來了。鐵血旗已在半月前解散,錢振宇又已斃命,這面鐵血令旗,自然是面廢旗了。”
閩佳汝咬住牙道:“爹爹放心,孩兒決饒不了西門複。”
閩少南淡淡地道:“現在還不是與西子莊動手的時候,等大事一成,爹爹自有辦法對付西門複。”
“大事?”閩佳汝只覺心撲騰一跳,禁不住脫口問出:“什麼大事?”
話出口後,他又自覺失態,趕緊定住心神,裝出心不在焉的樣子。
閩少南沉下臉,冷厲地道:“與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該問的不要問。該知道的,到時候爹自然會告訴你的。”
閩佳汝臉色微白,低下頭:“孩兒知道錯了。”
閩少南默然片刻,驀嘆道:“唉,這也怪不得你,爹爹只有你這個孩兒了,有什麼事本是應該告訴你的,只不過這……”
閩佳汝豎著耳朵在聽,卻沒想到閨少南的話音突然頓住。
他嘴唇動了動,但忍著沒有問話。
閩少南繼續道:“只不過我也暫時沒有弄清大事的具體內容,不知如何向你說,但我現在要你替爹去辦一件事。”
閩佳汝急聲問:“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