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的海岸邊緣停泊數量遊船,他一排排地看過去,終於找到在遊艇上站著的許願。
她穿著紅色的大衣,棕色小皮鞋,小臉看不太清晰,帶著藍色口罩,正向他揮手。
她站在最高的甲板上,身子單薄,海風一吹就能刮跑似的。
男人過去後,直接把她從高處拉了下來,厲聲責問:“你幹什麼!想死嗎?”
許願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那麼高的距離,摔下去怎麼辦?”他說著,心裡躥起無端的火,皮鞋踹開了供人爬上去觀望的階梯。
許願仍然抬頭望著他,認認真真,沒有一點悔過的意思,“摔下去能怎麼辦,不是還有海嗎?”
“就你現在這體力,會游泳嗎?”
“不會。”
不會還答得那樣理直氣壯。
關靖北把她的口罩摘下,才發現臉頰上一片濕潤。
她……哭過……
男人無端地就慌亂了,眸色沉沉,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許願……”
海上的風大,冰涼的雪被吹在臉上刺骨的疼,他閉了閉眼,把她抱在懷裡,緊緊的。
許願終於忍不住,在他懷裡大聲哭了起來。
雪染白他們的頭發,好像這樣就能共白頭似的,兩人相擁相依,他要拽她回去,她不肯,一直哭。
他大抵知道她在哭什麼,但是,不能說。
一提及,回憶就止不住。
他不說,她卻嗚嚥著啞啞開口:“……今天去找阿ing,他很高興地把電影放給我看,說這部電影在網上火起來了,以後他就是人氣導演了。”
那部假兄妹戀微電影。
瑪麗蘇,開頭甜得不得了,後面狗血低俗,但還是賺人眼淚。
許願趴在關靖北的懷裡,一邊哭一邊抽噎,“怎麼辦,我還是忘不掉放不下……太清晰,每每醒來都能想到那個情節。”
還被電影畫面渲染了一番,更加的影響深刻。
“湊巧罷了。”關靖北低聲哄著。
她搖頭,閉上眼睛,又抬頭望著他被風雪染白的睫毛,一言不發。
她不說話,男人莫名地心慌。
其實在她心裡,許古安的死還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和他有關,但直接原因還是她自己。
她連自己都不能原諒,又怎麼原諒別人呢,他一直都知道,只是貪戀溫暖不去想起罷了。
“你知道嗎?”許願忽然脫離男人溫暖的懷抱,小臉的淚跡未幹。
“知道什麼?”
“你再晚一步,我也許就喂魚了。”她像是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其實在這之前,我就該喂魚,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
她指的是,他為救唐寧而不顧她之事。
關靖北直直的看著她,四目相對,不閃不避,從薄唇硬生生擠出幾個字,“不可以,許願。”
不可以這樣對他。
她的背後忽然生了一股大的力道,猛地將她按在男人炙熱的懷中,他低著頭,唇息間溫熱,“你不能這麼做,恨我,就沖我來,嗯?”
她仰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我不恨你,真的。”
頓了頓,她的目光飄落在某片雪花上,“只是過不了心裡這關而已,時間能淡忘是沒錯,但如果某天,誰給我看一部差不多的電影,或者出現一個長得像哥哥的人,還是可以勾起我的回憶。”
這是無法避免的。
“那你想怎麼做?”男人壓著嗓子問。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