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救一個溺水者的手術不會太長時間,因為即便是大型的心髒手術也是四五個小時,比較偏的怪病最多十幾個小時。
然而等到天漸漸暗了下去,手術室的燈也沒有變。
始終不得平靜的心一下子懸在胸口。
直到李管家讓他先去病房休息等候,再過一會許願就會被推到病房他也能第一眼看到。
關靖北俊臉的疲憊遮也遮不住,出差在外又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直接跑到工作室去拎人,然後開車回家,又跳下水救人。
饒是身體再好體力也經不住這樣耗。
關靖北最終還是應了,倒不是要去休息,而是在這個來回能看到護士和人的走廊,他只能幹站。
去了一間設施齊全的病房,他習慣性地站在視窗,摸出了煙,點燃,望著在昏暗中忽閃忽閃的星點。
不知是外面的風太大還是他這次點火的時候太心不在焉,頭一次,燃著的煙頭滅了。
周遭還帶著淡青色煙霧,橘紅色小火一下子沒了。
門開了,耳邊傳來的是李管家沉重的腳步以及低哀的嗓音:“三少……手術已經結束了,但夫人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
煙一下子滅了,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沒有任何的預兆。
關靖北低頭,踩上那根廢了的香煙,音線暗啞:“李叔,你是在和我開玩笑嗎。”
李管家深嘆了口氣,“夫人已經被送到重症監護房。”
回應他的是良久的沉默,然後是一句音色音調全無的回答:“你先出去。”
關靖北一隻手按著自己沉重的腦袋,一隻手撐在窗沿,呼吸要被抽離了似的,喉間只緩緩的溢位兩個字,願願。
他不敢過去看她,父母去世大哥走的時候他感覺死亡也不過近在眼前。
即便是五年前他中了一槍也沒有現在這種從底子生出的恐懼。
即便他知道她就此從人間蒸發消失不見了,寧願恨她也不想她在外面這麼久不回來是死了。
邁著極重的腳步出了門,發現李管家和張媽都守在門口。
張媽手中攥著濕了的紙巾,抽噎得沒說話。
“三少,你去看看吧。”李管家說道,一邊對張媽擠眉弄眼。
關靖北嗯了聲,在護士的帶領下去了監護室,然後看到了帶著氧氣罩的小女人。
護士似乎有些怕他因為之前他說的那句話。
但目前看來他還好,一般人乍看到的俊臉仍算溫和。
“病人溺水時間較長且體質太差才導致目前的狀況,我們醫生已經竭盡所能去搶救了,她的肺、腎等生理器官迴圈系統本就弱,加上這次……”
“出去。”關靖北淡淡啞啞地道。
護士一愣,通常家屬都會死巴著她們問病人的情況,這個卻不想聽。
她們不敢得罪這祖宗,也懶得多費口舌紛紛出去。
關靖北走在床側,微微俯身,大手捏著她的小手,他疼她一向是疼女兒一樣,有的時候還督促她多吃蔬菜有益健康。
他不想管為什麼會掉入泳池,為什麼會溺水,他只要她活著。
“願願……”男人暗啞的喉間低低地念著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