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密閉的包廂裡面只有許寧川和趙父兩個人。
趙父跪在不算寬闊的地上,背對著趙薇妍,脊背彎了下去,彷彿被壓垮一般。
他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不知道趙薇妍就站在背後。只是聲音沙啞地訴說著他的歉意。
趙薇妍的手緊緊擰著門把,耳邊全都是父親低聲下氣求人的聲音。
他說:“許總,當年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做出棒打鴛鴦這種事。一切,都跟妍妍沒關係,後來也是我偷偷把她送出國的。她完全不知情,你要怪,就怪到我的頭上。”
趙薇妍活到二十四歲,第一次見到父親用這般低賤的口吻求人。
她有記憶以來,家裡的情況就很不錯,趙呈忠在趙薇妍的眼中。更是以風光面貌示人的。
誰都不會想到,只是幾年的時間,可以將一個曾經高傲的男人磋磨成這樣。
許寧川面對著她,自然看到趙薇妍的到來。
他的表情沉沉的,因為被趙父提及過去的事情,臉色並不好看。
他無動於衷地坐在原本的椅子上。冷漠得好像沒聽到趙呈忠的話。
“關於令尊因為我的原因,意外去世的事,我很抱歉。”趙呈忠的聲音充滿苦澀。
趙薇妍不知道,說出這句話,花了他多少的力氣。
在電話中怒氣衝衝過來,要跟許寧川拼命的父親,此刻卻一反常態地跪在他面前。
這樣的落差,讓趙薇妍無法接受。
她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不敢相信之餘,她認定這只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於是,不敢往前,一個勁地眨眼睛。
“趙薇熙年紀還小,不懂事做錯了。是我這個當父親的不稱職。許總生氣是應當的,但是能不能請你高抬貴手,給她一個改正的機會?我保證,她一出來,我會帶著她離開,永遠不會出現在桐城。”
趙薇妍被抓,那是她活該,做錯了事。
但他跟許寧川的恩怨,撇開趙薇熙,卻遠遠不止這個。
許寧川嘴上帶著冰冷的笑意,刺得趙父心裡發顫。
他挪了挪膝蓋。往前,離許寧川的距離又近了一些。
什麼骨氣和志氣在自己沒有任何反擊能力的時候,都成了狗屁。
“至於我,早年做出那些糊塗事,我很抱歉。”趙呈忠說完,低下頭,不敢看許寧川的表情。
空氣中似乎殘留著燃料,而趙呈忠的這一句話,直接引燃了兩方的戰鬥。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許寧川緩緩抬頭,原本燈光未及,隱匿在略微暈黃角落裡的側臉漸漸揚起。
他緊皺的眉頭一點點鬆開,泛著清白的五個手指捏著打火機。
“抱歉?抱歉你做什麼?把死去的生命從閻王手裡搶回來?”
這句話,像一道利劍,快速迅猛地扎入趙父心臟。
本就狼狽不已的他。越發的弓著身,嘴裡無意識地呢喃:“我沒有想到會出這樣的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人死不能復生,況且還是已經去世五年的人。
“你確實沒有想到,正如你想不到之後不到一年的時間,你趙家就破產了,更沒有想到你的大女兒好教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竟然直接偷。你更沒想到為了救她,你會低聲下氣地求到我的面前,”
許寧川冷笑著站起身,一句又一句的沒有想到,讓趙父越發抬不起頭。
他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站在趙父的面前,跪在地上的他就像一個巨型螞蟻。
許寧川左胸的胸腔裡,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動,不是因為心悸,而是因為憤怒。
趙呈忠即便做到這個地步,他依然憤怒,不是解氣不解氣的問題。
“你以為你做到這個地步了,就可以免除一切?趙呈忠,你未免太天真?你就是一刀橫死在我的面前,也無法抵命。還有,不需要你在這裡當慈父,為趙薇妍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