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啟電腦,手指熟練又快速的在電腦上敲下一行行的數字,那些曲線在驚人的變化著。外行人看不出來,但在蔣冼的眼裡,這些或綠或紅的線條就像樂譜一樣讓他迷醉。
當一切都塵埃落定時,蔣冼給自己點燃了一根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狐貍眼微眯,神色卻陷入了深思。如果當年沒有遇到顧森城,他可能在某個角落,成了平凡又懦弱的男人,一輩子孤獨終老,甚至連雪珍也不會屬於他。
十七年前
那個男人再次喝醉了。雖然他已經極力消存自己的存在感了,可是男人卻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蔣父走過來,一腳將坐在桌子前乖乖寫作業的蔣冼踢倒在地,還用腳踐踏著:“你活著幹什麼?你怎麼不去死?看我做什麼?你還敢恨我!我天天供你吃供你喝,你還想怎麼樣?啊!你是不是想像你那個媽一樣,天天好吃懶做,還跟野男人跑了!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的種!”
小蔣冼拼命的躲,可是卻更加激怒了男人。他打得更用力了。用腳踢還不夠,蔣父幹脆抓住了他的頭發,將他往牆上撞。瘦弱的蔣冼被撞得頭暈目眩。他還感覺鼻腔流出了熱熱的東西,一摸,是鼻血。
蔣冼不敢哭。小的時候,哭啞了嗓子,蔣父也沒有饒過他。甚至,還打得更興奮。沒有人救他。住在這裡的人,都是買不起房也租不起好房子的窮人流氓地痞,誰管他家的破事?
蔣冼幹脆想,打吧,打死他算了。真的,既然這麼討厭他,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他?他們生他的時候,有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蔣冼十歲。十歲的少年長期營養不良,瘦弱得只像六歲的孩子。他的身上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傷,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五歲那年蔣母跟外面的男人走了之後,蔣冼就再也沒有吃飽過飯,再也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他每天都被打,每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捱打是家常便飯。
蔣父拎起一根鐵棍砸了下來,蔣冼的腿是鑽心的痛。蔣冼想著,他是不是該死了。死了好了,可以解脫了。
這個世界沒有他值得留戀的東西了。腦海裡卻不期然閃過一個長相平凡的小丫頭,可是那雙眼睛就美得像會說話。她怯生生的遞給他一個麵包,看著他狼吞虎嚥的吃著,她也在吞著口水。
後來蔣冼才知道,那是林雪珍偷偷省下來留給他的,她也沒有吃過。林家很窮,林父林母都是老實的窮苦人。雖然愛孩子,卻有心無力,沒法提供更好的條件。雖然如此,林雪珍卻被他們養得很好,見過了人性的醜陋,生活的困苦,卻仍然保持天真又善良的本性。
想到林雪珍,蔣冼對自己說,不能死,死了,就再也看不到那丫頭了。他發過誓,有一天會出人頭地,會讓雪珍過上好生活,會讓雪珍衣食無憂。
求生的本能佔了上風,蔣冼跌跌撞撞的逃了出來。小小的巷子裡,少年用勁全身的力氣往外跑。逃出了這個巷子,他就自由了。
蔣父喝了酒,追得有些慢。他嘴裡罵罵咧咧:“兔崽子,居然敢逃!我抓住你不把你打死!”
路燈要壞了,時亮時暗的。蔣冼一直往前沖,沒有回頭。
他向著光亮的地方跑去,他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家。可是跑著跑著,他就要跑不動了。餓了一整天,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真的跑不動了。他的喘氣喘得這麼厲害,心髒好像都要跳出來了,手腳也不聽他的使喚。
身後蔣父的叫罵聲和腳步聲逐漸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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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心情很沉重的。
上半年的時候,就是遇見一個媽媽帶著五歲的女兒,家暴。她老公的丈夫經常打她婆婆。她家公說:把女人肚子搞大了生下娃,你就算打也打不走了。然後,他老公在她沒懷娃之前,沒有打她,後來也是經常打。她懷孕時煮飯一定要在中午12點準時煮好,晚幾鐘都不行,不然就是打和罵。而她鄰居也懷孕了是睡到自然醒。老公還心疼的問她,睡夠了嗎,要不再睡下。
慶幸的是,她離婚了。一個人帶著女兒,雖然很辛苦,但是她不用再受和精神的折磨了。她的女兒,性格看起來還是開朗的。為母則強。
人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希望那個媽媽將來過得越來越好,孩子也健康快樂長大。
這是一更。今天二更10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