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疼不同於以往聽了別人故事後的悲憫,而是一種,長了倒鈎似的繩索,將她的心髒勒出密密麻麻的豁口,直灌冷風,又疼又冷,牽動全身的細胞都糾結在一起,急切地想要尋求一份安寧與溫暖。
甚至萌生了替他承擔的想法。
如果沈翊現在出現在她面前,雲初岫想,或許她會控制不住地,緊緊抱住他。
以此才能得到那份安寧與溫暖。
糟了。
她站在樓梯口,刷了漆的木質扶手觸感順滑,只有少許一粒粒微小的凸起。她的指腹按在上面無意識地刮過。
好像有什麼一直堵著,叫人徘徊不定的地方,豁然開朗了。
在雲老爺子家住了一週,雲初岫接到了沈翊的電話。
彼時雲初岫正在房子前頭的小院子裡給葡萄搭窩——“葡萄”是雲奶奶前天出門抱回來的一隻小金毛,雲老爺子看了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到現在還鬧著別扭,兩天了愣是沒跟雲奶奶說一句話。
雲奶奶有了小狗子,也懶得搭理自己那作脾氣的老伴兒,除了吃飯時不忘備上雲老爺子的碗筷,其餘時間都跟孫女一起繞著葡萄轉,給它又是買小衣服又是買小玩具的,連晚上睡覺都帶著葡萄到孫女房裡,活像喜得第二孫。
被完全冷落的雲逍老師受不了,又拉不下面子,整天就捧著杯茶在家裡來來回回晃悠,氣哼哼的。
而奶奶今天更是心血來潮,說要在外面的小院子裡給葡萄搭個狗窩。
老人家身子骨不行,能擔此勞碌命的只有雲初岫了。
但雲初岫從來沒接觸過這類手工活,她從小到大被嬌寵著長大的,過得最苦的日子就是被雲逍老師打磨演技的時候。
然而奶奶懷裡抱著葡萄,一老一狗那眼神滿懷期待,她只得硬著頭皮上。
在這方面雲老爺子倒是擅長,雲初岫琢磨不過來,正打算去哄哄作脾氣的雲逍老師讓他來指點一二,手機鈴聲就響了。
沈翊的聲音穿過電流:“回來了嗎?”
演員的工作時間不是固定死的,一段拍攝工作殺青,就進入休息日了,直到下一個拍攝任務開始,假期才結束。
在這期間雲初岫的行程也是要報給沈翊的,以防工作來了的時候找不著人
雲初岫正看著眼前一堆木板發愁,有些心不在焉:“嗯?什麼回來?”
“你家。”沈翊說,“你還沒回家?”
“沒呢。沈哥你怎麼知道,你去我家了?”葡萄小奶狗的身子像個毛絨絨的小球,邁著小短腿屁顛屁顛地撲騰過來,雲初岫扔了手裡的工具,蹲下去揉它,“這麼快就有工作了嗎?”
“嗯。不過不是影視劇,是一部綜藝。”
雲初岫正想開口,視線在地上散亂的模板和工具上定格了兩秒,眼睛一亮:“沈哥,我還在雲逍老師這兒呢,電話裡可能說不清,我把地址微信發給你,你來找我吧,見面再談?”
沈翊像是思考了兩秒,才答:“好。”
掛了電話,雲初岫把地址發給了沈翊,自己駕車從市區過來的話也就二十分鐘,她發完訊息,抱起葡萄跑進屋裡。
雲奶奶剛開始準備晚飯,雲初岫一手抱著葡萄,一手扒在廚房門上,往裡探頭。
“奶奶,多準備一個人的晚飯吧。”
雲奶奶正巧在淘米,聽見這話,轉過頭來:“怎麼了,有客人要來?”
“沈翊,就是我那個經紀人,一會兒要來。”
雲奶奶聞言精神一振,看來是知道沈翊的:“真的?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快問問他喜歡吃什麼,奶奶看看家裡有沒有菜,好給他做。”
“……”雲初岫無辜地眨眨眼,“來談工作而已。”
“哎呀,甭管什麼談不談工作,既然來了就得好好招待。”
看著奶奶一下子高漲的熱情,雲初岫聳聳肩,撓了撓葡萄的下巴,轉身出去了。
等了不到二十分鐘,外面傳來車聲,雲初岫從窗戶看出去,沈翊的車在院子柵欄外面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