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過葉思華那張青白的面孔，將目光定在冉中飛身上。
“金太太，既然你女兒來冉家的認親，總得有認親的規矩吧？金小姐帶未婚夫到外婆家認親，外婆、舅舅沒有引見，兩位小舅母沒有引見，三位表哥沒有引見，卻獨獨先向我這個三表嫂引見。長幼無序，親疏不分。金太太，你們家就是這般教育女兒的？就算小門寒戶的人家都知道這些做人的基本禮節。你們金家反倒沒有教養嗎？或者說她如此行為根本就是別有用心？”
一頓不客氣地搶白，立時讓金家三口變了臉色，卻又啞口無言，也讓看熱鬧的人們收起了笑容。冉中飛只好向投去母親求助的眼神。唉！老夫人搖頭嘆氣，就知道這丫頭不是省油的燈，中飛和小婉卻偏要這般高調地來炫耀。現在吃虧了吧？
“白蘭，你不是說給我準備了壽禮嗎？奶奶知道你不但伶牙俐齒，而且還心靈手巧。趁著大家都在，就拿出來讓大家夥兒都欣賞一下吧。”薑還是老的辣，老夫人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葉白蘭嘴角微微抽動，哪是我要給你準備壽禮啊，明明是你自己向我要的。以為我繡不出來，想看我出醜是吧？我偏偏不讓你如願，到時候看誰的面子難堪？“小蓮，去樓上把我繡的那幅全家福拿下來。”
小蓮很快拿來了禮物，的確是一幅繡圖，並沒有裝裱，只是一層層摺疊成手帕大小。
“這是十字繡啊？外婆您不是說她要送你高階繡品嗎？怎麼會是這樣俗裡俗氣的東西？”金玉婉眼倒是挺尖，葉白蘭才開啟一層便認出了十字繡。以前她有很多女同學閒來無事的時候也繡過這東西，當時她看了就很不屑。
隨即，老夫人的眼神便凌厲起來。這十字繡雖然也是繡花，但比中國傳統的刺繡要簡單多了。這丫頭可真會省事，居然敢拿這種俗不可耐的玩意來糊弄她。
葉白蘭一瞧老夫人的臉色，沒等她開口訓罵便笑了笑搶先說：“老夫人，您只說讓我學女紅，學刺繡，讓我繡全家福，可沒說不能學十字繡。這十字繡也是刺繡的一種，現在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全都流行著呢。這幅繡圖可是我一針一線繡出來的。代表著我的心意，就請老夫人收下吧。”
她這麼一說，老夫人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心裡雖不舒服，卻再也說不出什麼。
於是，在眾人的注目下，葉白蘭便繼續一層層揭繡品。
“慢著。”冉中飛忽然開口阻攔住她。“侄媳婦，這是你嫁到冉家給媽的第一份禮物，繡的又是全家福，那就必須讓媽滿意才行。如果不滿意的話可是受罰的。”
“受罰？”葉白蘭停住手中的動作，秀眉一挑，淡淡地問：“那金太太想怎麼罰？”
“就罰你給媽當三個月的侍女，然後用中國傳統刺繡重新繡一幅作品。如何？這應該不過分吧？”
“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葉白蘭不怒反笑：“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說給人送禮，別人不滿意還要受罰的。今日算是領教了。不過，我想問一句，如果我的禮物老夫人滿意又如何？老夫人是不是應該給我獎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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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中飛微微一怔，這事她倒沒想過。從來她都是隻罰人，沒獎過人的。
老夫人倒是一口應承下來：“好，這樣辦。白蘭，如果我滿意了就會開口笑，如果不笑就是不滿意。只要我笑了，不管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就一定會滿足你。只是，如果我笑不出來，你就得照中飛所說，侍候我三個月，再重新學傳統刺繡。到時候你可不能說我老太婆虐待你。”
說完，她特意望了望身邊的兒子，又朝著她三個孫子各瞧了一眼。意思很明顯，剛才最後一句話便是說給他們的。如果白蘭輸了，他們就不能再維護她。
冉中天微微怔了一下，卻不好說什麼。三位少爺神情頗為複雜，行動卻非常一致，同時將目光投向葉白蘭。這樣不平等的條約她應該不會答應吧？
而與此同時，另一道目光也落在葉白蘭臉上。她沒有回望便知曉他是誰，她感覺得到，他的目光充滿焦急。不管怎樣，他還是關心自己的吧。她心裡不覺一酸，這就足夠了。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還是她的親人。
“行，老夫人，今天這麼多人在場，誰若反悔誰就是王八蛋。”誰都沒想到，葉白蘭居然孩子氣地應了下來。一時之間，廳內的人皆都感到意外。因為大家都清楚，不管老夫人喜歡不喜歡，只要她不笑，葉白蘭便是輸了。也就是說，此條約葉白蘭壓根就沒有勝算的機會。她甚至能聽到秦芳和尹秀紅小聲的議論，這三少奶奶突然變傻了嗎？
葉白蘭卻不以為意，眾人的關注下，葉白蘭一層層慢慢揭開繡圖。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人們一下子圍攏上來，都想看看葉白蘭的這幅繡口到底什麼樣的曠世傑作，敢跟老夫人立那樣的條約。
繡圖不是很大，寬約一米，長約一米二。繡得果然是全家福。只是一看那繡品的內容，大家全都目瞪口呆。片刻後，冉紫陽首先哈哈笑了出來。緊接著，大家都樂了，不受控制地相繼發出笑聲，聲音越笑越大，越笑越高，越笑越響亮。
全家福的背景就是冉家的大客廳，也就是大家現在所處的廳堂。色澤呈不同層次的黃色調，牆上掛著巨幅的風景畫。地上鋪著亮潔的柚木地板。正中是一張鑲嵌淡黃色玉石的巨型茶几，四周圍繞著幾組寬大的褐黃色真皮沙發，上面鋪陳著淡黃色的座墊，放置著金黃色的靠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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