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北市的夜色，有些稜角。”
“江南的夜色是不是更加溫柔？”
“等你見丈母孃的時候就知道了。”
朱可可一說完，立刻一伸舌頭，自己的愛情怎麼和媽媽說呢？
媽媽可是保守的不能在保守，做財務工作的她雖然早就辦理了退休，可對數字的敏感程度一點也不差於年輕人。四十對二十，在她的眼裡簡直就是珠穆朗瑪峰，這一關怎麼過呢？
李慕桐沒有注意到朱可可的表情，坐在月色下，他感覺自己好像是第一次坐在北市的月色下。來到北市十五年，他還沒有來得及賞月，每到中秋，也只是在小區的院子裡匆忙地走過，或者坐在陽臺上看看，吃著西瓜和月餅都是毫無味道。
今天的月色真的很好，月隨半圓卻清輝徐徐，不緊不慢地邁著方步，偶爾順著樹隙看一眼這對戀人，又瞅向別處。
“你不是要給我講你的愛情故事嗎？”朱可可挽著他的胳膊，天真的臉上和月色一樣潔淨。
“可乖乖，不好吧，和自己心愛的人講過去的愛情連電影裡都沒有出現過。”李慕桐尷尬地笑著。
“不成，你在網上給我說過，我本來早就想知道，可你說必須當面講，我來了，你耍賴？”
朱可可“咯咯”地笑著，說：“你的秘密我都要知道，你這個臭巴巴。”網上叫慣了的稱呼現在改了，一個香一個臭都加在眼前的李慕桐身上，李慕桐訕訕地笑著，他不知該從何時講起，朱可可晃著小手，說：“初戀，我要你講初戀。”
“你這個小魔女。”李慕桐顯得很無奈，心裡卻很輕鬆，拉著朱可可的手他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看著這個只有二十歲的姑娘和自己戀愛著卻要聽自己過去的故事，他真的不知道現在的姑娘怎麼了，難道自己真的老土落伍了？
“香巴巴，你說嘛，求你了。”朱可可搖晃著李慕桐的胳膊，搖晃得他意亂情迷，腦子頓時一團亂麻，脫口就說：“好，我講。”
李慕桐是個河北承德人，出生在承德轄區的小鎮裡，那個小鎮有個美麗的名字，花鄉，花鄉離承德還有百十里地，遠離了繁華，風景自然，卻多了些味道。
不過李慕桐小的時候和現在還不一樣，整個花鄉鎮只不過是一條馬路，洋灰的，把花鄉鎮擺設成一個個方格子，李慕桐從小學到中學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李慕桐的父母是老師，是那種一年只拿幾百塊錢，還要下地幹活的民辦教師，可讓老兩口欣慰的是李慕桐的學習成績好，不僅給他們倆掙了氣，還給花鄉鎮掙了氣，北市工業大學雖然和北市大學只差兩個字，好歹也沾了北市的光，李慕桐上大學了，老兩口興奮的不得了，親自送上車，知道汽車消失在方格子路盡頭才回家。
遠遠站在路邊的還有一個姑娘，唐平平淚流滿面。小城鎮的高中談戀愛是被鄙視的，學習才是最光榮的，李慕桐的學習成績好，唐平平的也不錯，兩個人叫著勁兒掙著第一，漸漸地掙出了感情，一起背書，一起放學，兩個人誰都沒有說什麼，卻都在心裡埋下情種。
“唐平平現在做什麼？”朱可可歪著頭問。
“不知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聽說是考上了南方一所大學，後來就留在那裡，聽說就是你的老家湖南。”李慕桐再一次說起往事還有些唏噓，臉上的表情很凝重，朱可可看出李慕桐很在意初戀，雖然連手都沒牽過。
“那個時侯的愛情太純潔了，真的嚮往。”朱可可說話很輕鬆，李慕桐卻感覺沉重，自己都有家有業了，兒子都有了，還在月色下和一個女孩談情說愛，這是愛情嗎？
說了三個月的“我愛你”，都是真的嗎？難道現在的愛情真的是這樣，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有有？
他看著朱可可，朱可可的臉上很平靜，笑容雖淺，但沒有藏著一絲秘密。她吻自己的時候是那樣的神情，如果不是愛，會那麼的投入嗎？
她為什麼不問自己的老婆孩子？難道真的就是一夜情，見光死？
李慕桐經過純真愛情的洗禮，他看著朱可可的眼神多了些狐疑。
“你嚮往什麼愛情？”李慕桐試探著問。
“你真是個臭巴巴，當然是嚮往和你的愛情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天涯海角嗎？我願意，我就願意跟著你跑，你跑到哪裡我就去哪裡，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要吃你。”李慕桐裝作很壞的樣子，朱可可一聽就掄起小拳頭敲打他的胸膛。
“你壞，你壞，你太壞了。”
抓住朱可可的手，李慕桐情不自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你愛我什麼呢？”
“不知道。”朱可可輕鬆地回答者，這段故事講了很長時間，小區的人早已經散完步，只有蟬兒在“知了”“知了”的叫著。
“我送你回學校吧？”李慕桐說著，手抓著朱可可的手卻更緊了。
“十一點了，學校早就關門了，我們就住在你這個金屋好嗎？”朱可可仰著頭，月色下的眼神是那樣的清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