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他不言,我也不語,我們就那樣互相盯著對方,他腕錶發出的滴答聲襯得病房裡越發靜溢。
“為什麼不說話。”終是我耐不住先開口問道。
“說什麼?”他眉一挑,從前那個久違了的冷漠的餘梓興似乎傾刻又重現在我眼前,令我心不由自主一悸。
“你要說什麼我怎麼知道?我只是想讓你告訴我,當時為什麼跳下去的人是司水寒而不是你!”
他深深看我一眼,然後一言不發起身走到窗前,站在那望著小城裡的燈光,一動不動。
“你不認為你該向我解釋麼?”我固執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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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什麼?你想知道什麼?你到底又在懷疑什麼?”他猛轉過身,衝我大發雷霆。
該發火的人難道不應該是我嗎?他憑什麼反過來對我發火?
我一下挺直脊背,咬牙瞪著他,執拗的不肯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
靜靜對峙一會,他面色緩和下來,說了聲“該死”,便快步走至床前,握著我手說:“對不起,你才受了驚嚇,我不該跟你發火,是我昏了頭,原諒我好嗎?”
他這一溫柔,就跟催淚彈似的,把我強憋著的淚一下催出眼眶。
“我只不過想知道你當時的想法,想知道你為什麼沒跳下去救我,你就衝我發這麼大火。我不再想見到你,你走吧,走吧……”我賭氣扭過身子。
“聽我說。”他扳過我,“真的,我不是衝你發火,我也不知道自己剛才中了什麼邪,或許我是在衝自己發火。知道嗎,要是救援人員晚去幾分鐘,你和司水寒可能就……我沒跳下去,是因為我知道你會游泳,燕子洞我以前去過幾次,知道那條河裡沒有毒氣沒有怪獸。但掉進去自己是不可能爬得出來的,所以那會當務之急是報警求救,只有救援人員才能把你平安救出來。”
“你就沒想過我會害怕麼?”
他摟住我,撫著我的長髮,說:“當時我腦子一片空白,在我還沒來得做出任何反應,甚至還沒搞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司水寒和高偉正好進來,他二話沒說就跳了下去救你。他跳下去後,我才反應過來,因為已經有人下去了,所以我的理智告訴我,我該做的是緊急呼救,是去找人來救你們,否則時間長了你和司水寒在下面都會有危險。”
“如果掉下去的是你,我會不顧一切跟著跳下去。活,咱們一塊活著;死,我也陪著你一塊死!”
他低頭著我額頭,喃喃說:“我也懊惱,我也氣自己,氣自己為什麼沒有跟著跳下去,為什麼沒先司水寒而跳下去。”
“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愛我,你心裡從來就沒有過我,即便我對你再好也沒用,你就是捂不熱的鐵石心腸……”我捶打著他胸口,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身。
第二天上午,梓興就開車帶我回了市裡,他嫌小地方的醫院條件太差。
回到市裡,我又住進了上次摔斷腳住過的那家醫院,在電梯裡撞上骨科的鄭醫生,他是我上回住院時的主治醫師。見我一臉病容,他關切地問我,哪裡不舒服?
因他誠心相問,我也就如實告知,把事情經過簡單給他說了說,在說時我還有劫後餘生之感。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鄭醫生說著又問了我目前感覺怎麼樣,身體上還有哪些不適等,並讓我注意休息,然後他笑笑,又說:“不過餘太太,你還真是多災多難啊,腳傷好了沒多久怎麼又攤上這事?”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誰也不是存心要攤上這種倒黴事。”梓興繃了臉極不悅地說。
“呃,餘先生,我……對不起,是我失言。”鄭醫生尷尬得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我剜眼梓興,衝鄭醫生笑笑,說:“沒事,他在跟你開玩笑呢。”
我這裡替梓興圓場,他卻不領情,抬頭望著電梯頂,對鄭醫生的不滿都清清楚楚寫在了臉上。
電梯停在了外科所在樓層,而鄭醫生明明摁的是第十層的骨科,可能他覺得電梯內的氣氛讓他不自在吧,他擠出笑,說:“我去外科有點事,餘太太,祝您早日康復!”臨出電梯,他又回過頭,對我和餘梓興說:“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提供幫助的,歡迎隨時來骨科找我。”
我點頭說:“謝謝。”
梓興不知抽什麼風,人家鄭醫生明明是好意,他卻說:“不必了,上骨科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我們不想再攤上那種倒黴事。”
“梓興!”我眼一瞪。
“呃,沒事。咳咳……”鄭醫生輕咳兩聲,藉以掩飾窘迫,爾後勉強擠出一絲笑,朝我點點頭,快步而去。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家鄭醫生招你惹你了,幹嘛搞得他那麼難堪?”出了電梯我質問道。
梓興看我一眼,沒吭聲,我憋著氣,等他辦理好入院手續,住進特護病房掛上吊瓶再等護士離去後,才又問道:“無緣無故你幹嘛要那樣對鄭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