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雖從沒下過雪,但我也曾用滿滿的仰慕之情給梓興做過一個布娃娃,只是沒能送給他,因為做好後曉彤無意看到說醜死了,當時我一生氣就絞爛剪碎了。
“在想什麼?”見我半晌不語,梓興偏頭看我一眼,說:“是不是在想那年冬天你送我去車站牽我手的那一幕,對嗎?”
“還有臉說呢,那天我的心都讓你傷成餃子餡了。”
“看看,好心被當驢肝肺了吧。那時我當你是我的學生,是不懂事的小妹妹,我手涼涼的,怕你凍著,還把你手揣進我兜裡來著。”
“可是比起你暖暖的衣兜,我更想被你涼涼的手牽著。”
“如果時光倒流,我也不牽你手,直接敞開衣服把你裹懷裡捂著了。”
我賞了他一大白眼,要知道那時候我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敢去牽他的手啊,可他老人家倒好,不動聲色地問我,是不是覺得很冷?然後把我手直接往他衣兜裡一塞就完事。
若他當時真把我裹他懷裡,天知道我會有著怎樣的反應,會不會因驚喜過度厥過去呢?
車子漸漸遠離繁華的市區,前方不斷延伸的大道,在我眼裡恍惚幻化成了我十六歲那年送梓興去站臺的那條小道,我彷彿看見那時的自己,右手揣在那會同樣青春煥發的梓興衣兜裡,在前面慢慢走著、走著……
夏天,海邊從來就不缺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人頭攢動,沙灘上隨處可見奔跑歡呼的孩童,好一個歡樂世界。
我換好泳衣,戴好泳帽,從更衣室出來時,梓興已換好泳褲抱著兩塊長板站在外面等著我,他上下看看我,說:“我才發現你身材這麼惹火,你這泳衣是不是太……這次就算了,回去後我得另給你買套泳衣才行。”
切,下巴一昂,我挺胸往沙灘那邊走去。
衝浪,最美妙的感覺來自深海,呃,其實我說的“深海”不過就是離岸九至十米的地方,因為並不是很深,所以浪小很多,出現的頻率也低,可以自在地游上一會。等浪起時,順勢往上一躍,可以毫不費力地躥起老高。
之後,隨著浪的移動再降落下來,這時已被帶回到距岸邊不遠的地方,如果不及時站起,裹著細沙的碎浪會把你衝到極淺處。別以為衝浪是勇敢者才敢玩的遊戲,許多套著救生圈的人同樣可以在浪尖上玩得怡然自得。
梓興陪我在這片所謂的“深海”區玩了一陣後,嫌不過癮,他拂了下面上的水,指著遠處對我說:“老婆,我去那邊,你自己在這玩,注意安全,啊?”
“就在這玩吧,幹嘛要跑去那邊,不許去。”
雖然海邊有救生員,雖然他衝浪技術強過我不止一點半點,但我還是免不了替他擔心,不是還有馬失前蹄一說麼。
“嗨,難得有時間出來放鬆一會,在這哪能玩得盡興。”
“這挺好的呀,有什麼不能盡興的,非要跑去那邊讓我提心吊膽才開心是吧?就在這,哪也不許去。”
“我的技術你放心。”他說完不等我回應就乘風破浪而去。
實則我也想去海水很深的地方衝浪,感受浪在身後推著跑的刺激,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望深海興嘆。不過在這淺點的地方也不錯,我最喜歡等著浪來撲我,那溫柔撞擊的感覺真是美妙到無法言喻。
在我身邊,不時有拖著長長觸手的水母飄浮而過,從前在海里頭回看到它時,我還以為是誰扔的透明手套,準備抓過來玩時發現它下面觸手在動,當時險些沒把我嚇死。後來見多了倒不再怕,不過這東西最好別碰,有些人對它過敏。
一個浪打來,我正欲躍起,驀地,左腳小肚不知被什麼軟軟乎乎的東西給黏住,驚得我魂飛魄散,一下就被拖進海水中……
完了完了,沒想到我杜曉寒會葬身於大海,我奮力蹬著左腳拼命掙扎,然後我腳上一鬆,緊接著一隻手拽住我胳膊,拉著我浮上了海面。
“嚇著你了吧?哈,對不住哈。”雲汐一邊抹著臉上的水一邊對我說。
原來是這丫頭在鬧鬼,方才的恐慌如退潮的海水自我心頭漫卷而去,長吁口氣,劫後餘生的虛脫感讓我連罵她的力氣都沒了。
等游到岸邊,爬上沙灘,我才劈頭蓋臉將她一通臭罵。自那該死的貓撞到腳害得我摔傷蛋蛋險些釀成大禍後,我對軟乎乎的東西碰觸到腳就存有巨大的恐慌心理。
雲汐不以為意地說:“我只是嚇嚇你嘛,誰知你這麼不經嚇,我一看不對,不是馬上鬆開你了麼?”
“有你這麼嚇人的嗎?我差點讓你嚇掉半條命!你想啊,一軟乎乎的東西突然往你腳上黏,擱誰能不受驚。”
“什麼軟乎乎的,我就拿手捉了下你的腳而已,你神經過敏了吧!”
“我明明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