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週一開始,斯言已經唸叨了無數次去環球影城的事。
“晚上9點左右。言言沒坐過臥鋪車,帶她體驗一下。”
鬱野默了一瞬,點頭:“她應該會很開心。”
程桑榆微怔。
她一直覺得鬱野的語言系統,被他人為設定了一道過濾程式,任何情緒經過程式的攔截,都只剩下聽不出喜怒的平淡。
或許這道程式,偶爾也有失靈的時候。
因為她從他這句話裡,隱約品出了一絲羨慕的情緒。
鬱野點了一下頭,掀開布簾,這一回是真的走了。
程桑榆補完妝,情緒也已整理完畢,鏡子裡倒映出一張無懈可擊的面容。
轉身,穿過院子,重回到燈火通明的地方,繼續做一名女戰士。
二樓欄杆處。
黑暗中的鬱野倚靠欄杆,目送程桑榆身影消失在門裡,這才轉身下樓,回到團建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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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門開原型機初次風洞測試的統籌會議,偌大會議室裡,實習生被安排坐在最末一排。
卓景陽聽得認真,不漏過每一個會議要點。
而鬱野,不管在什麼場合,都有些心不在焉。
窗外太陽已經有一半落到了高樓的背面,天空呈現熱度褪去後的金粉色,他手臂撐在椅子的扶手上,看著落日,持續走神。
五點半,會議結束。
卓景陽今晚要回家跟母親和妹妹一道吃飯,實習地方離他家遠,因此他衝回工位,抓起揹包打了卡就走了。
鬱野先點了一份送到泊月公館的外賣,再不緊不慢地離開公司,騎車回家。
人與外賣前後腳抵達,吃過之後,與阿加莎玩了一會兒,看時間,7點不到。
他推開移門,走去寬敞的露天陽臺,向遠處眺望。
天已經完全黑了,江灘的一線燈火,像一條閃閃發光的魚線。
為阿加莎戴上牽引繩,隨意背上揹包,騎上腳踏車,出門。
騎車遛狗,一貫沒有明確固定的路線,且思緒多數時候處於半放空狀態。
等恍然回神時,已經站在了一片濃郁的梧桐樹陰下。
整個老城區,只有清水街連同附近的枳花西路,有這樣濃陰匝地、密不見天的梧桐樹。
程家就在枳花西路上。
鬱野雙足點地,把車剎停。
在陰影裡無聲地站了一會兒,有點認命地掏出手機,解鎖,點開通話記錄,下翻,找到“康姥姥”,把電話撥過去。
號碼是為了斯言去江灘公園練習滑板時,方便與她們聯絡碰頭存的。
電話接通,鬱野自報家門。
康蕙蘭:“有什麼事嗎小鬱?”
“您現在在家嗎?遛狗經過小區,我想正好順便把斯言的生日禮物送過來——如果您方便的話。”
“在家在家!你還破費準備生日禮物啊?你現在上來吧小鬱,斯言正在等她媽媽下班回家呢。”
“我帶了阿加莎……”
“沒事兒!外頭多熱啊,叫它也上來吹吹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