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今月皺眉,一抬眸,視線撞進一雙幽潭似的眼中。
男人一身平駁領黑西裝,但裡頭白襯衫釦子解了幾粒,於是便在斯文禁慾之外,又平添了幾分沒見過的張力。
是沈清淮。
祝今月皺緊的眉頭又鬆開來,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你要喝自己去拿啊,搶我的酒幹什麼?”
“酒里加了牛奶。”沈清淮溫聲說,“你沒和他說你牛奶蛋白過敏?”
祝今月一怔。
她牛奶過敏的事,家裡的阿姨和常去的店鋪都清楚,這許多年來,她早習慣了身邊人無微不至、自動自覺地替她排除掉這一點危險因素,因而剛剛看到這杯雪色的酒,自己甚至都沒往這方面想過。
她和傅之望從相親到現在,總共也沒多久,好像也確實還沒和他說過這件事。
但是……
祝今月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好像也就和他說過一次吧。
應該也是在,高二開學還沒有多久的時候。
……
高二開學第二週,祝今月照舊過得渾渾噩噩,但因為曲薇那一番特意介紹,她總算在班上又多認得一個人。
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就坐在她這列最後一排,好像還是班上的數學課代表。
有時他會自己從後往前收他們這列的作業,每經過一個人,就屈指輕輕敲對方課桌。
到她這裡也是,手指敲敲她課桌,聲音壓低到不會打擾其他人學習的音量。
“今天的數學作業。”
祝今月課都不聽,哪裡會寫作業,剛想搖頭說沒寫,曲薇在旁急忙扯她。
她又想起曲薇幫她抄了一份。
祝今月從桌洞裡翻出作業遞過去給他,男生收走後,又繼續往前敲她前排的課桌。
偶爾祝今月課間不經意打著哈欠往後回望,幾乎都能看見他低頭在看書或是寫作業,從不見他像其他同學一樣與旁人說笑打鬧。
被她用來荒廢與虛度的時間,在他那裡,好像每一分每一秒都緊要。
和他正式打交道,應該是在開學後的第三週的某個上課日。
那天祝晴好從平城飛去看她。
那也是祝今月轉學去星南後最高興的一天。
她請了假,上午帶姐姐在小景點轉一圈,中午又自掏腰包請姐姐去星南特色餐廳吃飯。
星南特色餐廳也沒有別的特色,就是辣。
席間除了青菜之外,其他菜祝晴好都得過一遍水才能入口,祝今月倒吃得津津有味。
祝晴好比她大上六歲,那時已經進自家公司工作,連週末都忙得不可開交,過來看她這大半天功夫都是抽出來的,吃完飯就得走。
怕她下午的學習也一併被影響,祝晴好也不准她去機場送。
祝今月悶悶不樂被司機送回學校。
下了車,她也不想立即進去。
裡面太悶。
祝今月揹著書包,塌著肩膀,沿校外街道緩步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