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瑕將眾僕解散,回過頭來,但見父親一手撐著額頭,目光無神。
她輕輕走上前,“父親?”
玉清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父親打算怎麼做”
玉清這才抬起頭,“你覺得為父該如何?”他竟問向女兒,或是無意而問,下意識的出口。
無瑕見一臉疲憊的父親,頓了頓才道,“怕是明日要債的要上門了,還是將玉器抵了吧。”
玉清目光一厲,“抵了?”
“是。”無瑕道,“八百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不。”玉清再看向玉器,“那可是作坊的希望啊。”
“可是”
“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玉清再次閉上雙眼,無瑕張了張口,終是退下,走到門口,又悄悄轉過身來,看了父親一眼,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西院:
“你說什麼,分家?”玉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晃氏斬釘截鐵。
“不行。”玉方一口回絕。
晃氏冷笑一聲,“難道你要看著那敗家子將家敗了,到時侯,咱們什麼都沒有,這麼多年了,你拼死拼活支撐著商鋪,多少客商是你在維持,可到頭來得到了什麼?且不說如今家裡的用度,一日不如一日,連月錢都減了二兩銀子,我想為忌哥兒做點什麼好吃的,還要向大嫂打條子才能領到,前日還說要將西院的兩個丫頭打發了,說是節省開銷,我這西院總共才四個丫頭,打發了去,誰來做事?忌哥兒誰來帶?”
“不是還有張媽媽嗎?”
“張媽媽年紀大了,你能忍心?”晃氏盤了盤腿,又道,“痕哥兒一天到晚惹事,家裡賠了多少銀子,那些可都有咱們的份呀,這下好了,染上賭債,也不知他在那裡借的錢,我可聽說了,那就是一個無底洞呀,那些放債的連官府也管不了,只要不還錢,還要殺人放火,玉家算是完了。”
玉方聽言莫不做聲,突然變得煩燥起來,“還不是聽你的,放縱無痕,說讓忌哥兒將來有機會繼承家業。”
晃氏哼道,“原本是這個主意,可現在咱們不得不與大房劃清關繫了,我怕是等不到忌哥兒長大,這家便沒了,說不定咱們還要睡大街去了。”
“危言聳聽。”
晃氏咬了咬唇,“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晃氏說著從床櫃裡拿出一冊賬本來。
“這是什麼?”
“你自己看看吧,這是前些年莊上的賬目。”
玉方一驚,忙翻閱起來,卻是越看神色越凝重,最後是勃然大怒,“這可是真的?”
晃氏冷笑,“我早就懷疑大嫂在賬目上做了手腳,我說過要找到證據,這些是我偷偷買通莊上賬目先生拿到的,不看不知道呀,前些年,莊子明明豐收,大嫂怎麼告訴咱們的?說是收成不好,租金減了一半,這錢去那裡了?去年呢,又說旱災,可這賬目上說得清清楚楚,那些佃戶可是交上珠了,人家買兒買女交上的,可你看看現在家裡的開支?便是作坊賠了錢也不至於如此吧?我還奇怪呢,大嫂不讓咱們看賬目,敢情是她貪了錢財呀。”
玉方越聽越氣,呼的站起身來,在屋內左右度步。
“這事我本想著等展會過了再找大嫂問過明白,讓她將掌家大權交出來,可如今看來,這個家我也不要了,明日咱們就去找大哥好好說說這本賬。”
這是一本誰也說不清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