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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家只是一介商戶,卻也掙得一些家底,有鋪子,有作坊,有田産,還養有幾個婆子小僕,在蘇州算是中等人家。
不過,她聽幾個婆子談起,玉家先祖那時,家業不止這些,鄉下莊子就有好幾個,數百畝田産,商鋪也多,但傳到祖父那裡,族人多了,有了分歧,分了家,玉家分成兩支,一支搬去了揚州,一支繼續留在蘇州,搬去揚州那支改了行,做了絲綢生意,小輩中也沒幾個出色的,生意慘淡,表姐鄭如意的母親玉小妹,便是揚州玉家之人。
留在蘇州的這支,繼續經營玉器,不過,落到父親手裡,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只因那玉器行業越來越難,近十年來,蘇州就有百家玉器行,競爭激烈,也難怪父親要尋琨吾刀。
琨吾刀的名聲與傳奇色彩早早大於其本身的用途。
無瑕這般想著,玉不琢不成器,玉器雕刻,靠切,磋琢,磨,那裡是用刀了。
不過,那琨吾刀的名氣一掛,就不同了。
無瑕下意識的摸了摸發髻。
又想到臨死時,那個溫暖的懷抱。
陸子淵
以前,她從沒有注意家中的玉坊,家中的生意,那陸子淵,若她沒有記錯,正是家裡的玉匠。
他身上那枚玉牌,是母親送給他的。
那個時侯,她還很小,依稀記得母親趁全家去了周王廟,帶著她離開玉家,路過專諸巷,見一個八九歲的小兒蹲在玉器行門口,手裡雕刻著什麼。
母親走上前問路,那小兒有些怕生,愣愣的,卻也指了指方向,母親摸了摸小兒的頭,又拿起他手裡的雕像看了看,誇了小兒幾句,然後準備離開,後又轉過身來,從腰間取來玉牌送給了小兒。
那人就是陸子淵。
後來母親被父親捉了回來在玉家,她還見過一次,好像是陸子淵送圖樣給父親看,她還悄悄的朝他做了鬼臉。
之後母親死了,便再也沒見過他,她訂了親搬回玉家沒多久,聽說他犯了錯被趕出了玉家。
犯了什麼錯呢?
無瑕一時想不起來了,不過,卻知道,後來他成了工部的人,專管皇宮玉器,官至四品,這還是蕭軒告訴她的。
當時,她沒有在意。
此番想來,前世陸子淵知道玉家犯事,定是專程來牢房看她,可惜她自戮了。
無瑕深深嘆了口氣,母親說他將來有造化,果真如此。
“快捉住它,快捉住它。”
這時,有一個聲音傳來,無瑕回過神尋聲望去。
見是一個五歲的小兒正在追捉一隻蟈蟈。
無瑕眨眨眼,那不是堂弟玉無忌嗎?而在他身邊跟著的是照顧他的張媽媽。
“哎喲,我說忌哥兒,怎麼又玩上了,快來將這雞湯喝了。”
張媽媽端著一個碗,左邊跑兩步,右邊跑兩步。
“我不喝,你幫我把它捉住,我才喝。”玉無忌穿著一件粟子色衫子,外套黃絹小卦,帶著一頂纓紗瓢帽,虎頭虎腦的只將地上的那隻蟈蟈盯住。
無忌是無瑕二叔玉方的唯一兒子,玉方夫婦三十多歲才得這一子,自是巴心巴肝的疼愛,便是玉清也多有偏愛。
對於這位堂弟,無瑕的印像並不深,五年前她離開玉家時,無忌還未出生,後來回到偏院,她大多呆在偏院做嫁衣,也很少見外人,因此與無忌見面次數曲手可指。
前世玉家犯事,無忌才十歲,想到這些,無瑕起身出了屋。
那隻蟈蟈正好跳到她的面前,無瑕彎下身捉起蟈蟈遞到無忌面前。
無忌雙眼一亮,立即伸出小手,無瑕又收回了手,笑道,“拿在手裡,總歸又要跑,若是跳到草叢裡可不好尋了,不如裝在盒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