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趕忙跑了進去,將廚房內間裡的一個大木箱子遞給了陶舒窈,叮囑道:“千萬要小心啊,這可是夫人要的東西,咱們可不能隨便把它給弄壞咯。”
“嗯,是!”陶舒窈一邊答應著,一邊琢磨著:這是陶餘氏要的東西?什麼東西需要放在廚房的內間?而且以前都沒有聽說過陶餘氏從外面進了什麼東西啊。
腦海中閃過陶餘氏以往進貨物時,那副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陶餘氏又要買新品胭脂粉的樣子,這一箱東西顯然不可能是那些胭脂粉,陶餘氏這番實在是有些隱蔽地過頭。
見陶舒窈費力地搬動著箱子,將箱子放到了外面的拉車上,那令人心疼的小模樣讓廚子忍不住想起她在陶家備受欺負的那段時日。
雖然自己以前也很不待見她,因為她經常跑到自己的廚房裡偷吃老爺和夫人的飯菜吃,可即使這樣,他也會每天夜裡在門口放上幾個大白饅頭給她留著,好歹也是個娃,總不能讓她就這麼餓著,白天還要幹活,還要被人欺負,這任誰都撐不下去。
廚子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陶舒窈的身旁招呼她坐下。
“可是東西還沒有搬完啊。”
廚子憨厚地笑了笑,連擺著手說:“那些東西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去搬也不遲,那些箱子又沒有長腳,跑不掉的!”
陶舒窈半懂半不懂地做到了廚子的身旁,眨巴著眼睛聽著他講話,看著廚子臉上的鬍子渣,陶舒窈只覺得心中一陣暖意。
她是知道廚子每天夜裡都會放一些幹糧在門口的,每天夜裡她都可以吃到熱乎乎的白軟饅頭,廚子怕是這個陶家唯一一個對自己好的人了。只不過礙於陶餘氏的臉面和他自己的工作,他在白天也和那些下人們一樣,不會搭理自己,表面上看上去就好似很討厭自己一樣,實際上他的心吶,軟著呢。
“丫頭,大叔在這裡跟你說點兒真心話,你可要跟大叔坦白……”說到一半,廚子有苦笑著說道:“哎,你看大叔盡說些什麼呢,你只不過是個小傻子,能知道些什麼?”
“不過傻丫頭,大叔也知道,你過得不容易,從小就沒娘,一個人自己跌跌撞撞地長大,沒人教你什麼。大叔也只不過是個粗人,不懂那些文人墨字的,也教不會你,只能每天盡量讓你有吃的。”
“大叔沒有什麼能耐,只是一個小廚子,但是你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像上次那樣,再被人陷害了去,若是你剛好沒有證人你可怎麼辦?”說著,廚子心疼地用大手撫上了她的頭,心裡盡不是些滋味。
“大叔不是神人,論權勢,根本就比不過夫人他們,連夫人身邊的丫鬟都不如。下次如果你再出了什麼事兒,大叔這心吶……怕是不會好受。”
他從年輕的時候就在這個陶家的廚房裡混了,從一開始的小打雜的,變成了現在廚房裡的一把手廚子,也是不容易。同時他也看清楚了這陶府是怎樣的黑暗。
廚子微乎其微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宋家的小姐宋清河……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不過你應該沒什麼印象,畢竟那件事情發生的那麼急,誰也沒有預料到。”
陶舒窈一聽廚子居然在跟自己講自己以前在陶家的事,一時之間突然精神了起來。
廚子沒有察覺到陶舒窈的異常,自顧自的繼續說道:“當初那件事情啊,鬧的挺大的,整個江南好像都沒有多少人不知道吧。畢竟宋家也是一大富家,出了那等醜事,想不知道那件事情都難!”
“夫人他們都說,那宋家小姐,是和別人通姦,還正好被舒平少爺看了個遍,捉姦在床,再加上不光是少爺,就連夫人也是這麼說的。這樣一來,那宋家小姐的罪名可就坐實了啊。按照規矩,這樣不潔的女子定是要浸豬籠而死才行。”
廚子頓了頓,撇了撇嘴說道:“可是丫頭啊,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嗎?若真是舒平少爺看見了,那舒平少爺指認出來也是正常的,可是夫人她們明明沒有看見,卻為什麼也那麼篤定呢。就好像他們也看見了那檔子事情一樣。”
“可是既然看見了,那為什麼他們不說和那宋家小姐通姦的男人在哪裡呢?其實這些疑點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都明白,只是沒有那個勇氣上前去說,也沒有人敢。”說到這裡,廚子面如土色,就好像做錯事情的人是他一樣:“丫頭啊,你大叔也是膽小的懦夫,只希望宋家小姐的在天之靈,能保佑宋家平安無事的好。”
宋家?陶舒窈心裡咯噔一下,紀斐不是答應了自己會好好的保住宋家的嗎?難道宋家又出事了!?
廚子抬起頭來看著湛藍的天空,一雙老目霎時間渾濁起來:“那宋家最近惹上了京城的人,本來不關夫人他們的事,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夫人在謀劃些什麼。明明宋家已經落魄了,夫人確實是窈趕盡殺絕……真是作孽啊……”
聽至此,陶舒窈再也忍耐不了轟的一下站起了身來,將一旁的廚子嚇了一大跳。
“丫頭!你這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