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富貴,你來招呼客人。”
南門嶽用手臂抹乾額頭上留下的汗水,將刀遞給已經對切肉得心應手的富貴,然後捉來一條板凳坐到肉鋪旁邊的陰涼處。
他身上的短衫早已脫掉,露出發福的身材,即便比去年要瘦一些,但這一圈肥膘也不容小覷。畢竟除了他,大街上個個都是棉衣棉鞋,恨不能在這涼颼颼的冬日裡再裹一層。
臨近年關,衙門的事情越來越多,周雲賢來到肉鋪的時間越來越少,這天也是讓他的長隨木頭來買肉。
“南門老爺。”
木頭獨自來了幾次後,和肉鋪裡的幾人也算熟悉,雖不及周雲賢和南門嶽之間的關係,但也到了能笑談南門五的境界。
“南門少爺今天怎麼又沒來啊?”
南門嶽正愁沒地方說這事,想著找個人抱怨一下,可哪裡知道其他人看他那滿臉怒意不敢上來搭話,只能一個人悶聲忍著,好不容易有個人問了,便吐苦水般嘰裡呱啦說個不停。
說到動情之處,搖頭嘆氣,直拍大腿,拉著木頭一塊坐下來,好繼續聽他說完。富貴見老爺這架勢,就先替其他客人切肉剁肉糜了。
木頭哭笑不得,但還是聽南門嶽把事情說完了,又是兒媳婦,又是書塾,還說到了什麼道士掌門,前言不搭後語。
思索片刻,問道:“南門少爺可是要學李家少爺那般尋仙問道?”
南門嶽搖頭,“小五還沒那麼傻。”
確實這鳳岐縣能出李尋憲這麼個傻子就已經是百年難遇了,被趙先生譽為可造之才的南門五又怎麼會自甘墮落?
木頭接著問道:“那可是要和孫家兄弟去投身軍伍?”
“那小子剛從雲州死裡逃生,八成是沒這個膽子再上戰場了。”南門嶽打了個噴嚏,取來衣裳穿戴整齊後,繼續說道,“就算要當兵,那也該練刀,練槍,怎麼拿著本書在院子裡瞎比劃呢?”
南門嶽雖說沒有拜師學武,但早年和上官青走南闖北,拜訪各路豪強隱士時,也見識過不少武功招數。
雖然不清楚上官青怎麼分出誰強誰弱,但他對氣勢的感應卻是極其敏感的。尤其是招式變化時,出招者的氣勢變化。
小五要是真在練武,天下哪有把書當兵器使的招數?要是在讀書,為何一舉一動處處透著招式變化的氣勢?難道是上官青說的什麼文武兼修?
搞不明白。
木頭跟隨周雲賢多年,也沒聽過這麼奇怪的事,於是撓撓後頸,無奈地笑了笑,“小人無知,不能解答南門老爺的疑惑。”
“唉,小五太古怪了,比以前要讀書那架勢還古怪。”南門嶽再添一件棉襖,看到富貴還在剁肉糜,吆喝道,“富貴!木頭要的精肉、五花都切好了沒!”
鐵柱提過去兩掛肉,憨笑道:“老爺,我幫富貴哥把肉包好了。”
南門嶽嗯了一聲,將肉遞給木頭隨後心裡還是煩悶,和富貴打了聲招呼,就匆匆離開肉鋪,往家裡趕去。
富貴心裡鬆了口氣,接過銅板後,走到鐵柱身邊,用胳膊撞了撞這個憨大個,帶著感激的口吻說道:“鐵柱,哥平日沒白疼你!別的不說,這個月俸錢發下來,哥請你喝酒去!”
鐵柱手上繼續剁著肉,臉轉向富貴,很是高興地點了點頭,“嗯!”
“讓開讓開!”
“還不快滾開”
哥倆忙活了一陣,就聽見由遠及近的喧鬧聲傳來,待到二人放下殺豬刀看向來人,那人已經站到肉鋪前邊,身旁氣勢洶洶的侍衛將其他賣肉的客人擠到一邊去。
是李錢李老爺。
鐵柱正要怒目相視這個攪了自家生意的小老頭,被富貴搶先一步攔下。
“李老爺來了!今天要些什麼肉?小的鐵定給您辦得好好的!”富貴取下掛在腰間的抹布將手上的油擦去,陪笑著看向李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