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五從軟榻上驚醒,大口喘著粗氣,額頭上滿是密密的細汗,臉色也是嚇得一片蒼白,原先蓋在身上的那條薄被也掉落到地上。
“原來是夢啊。”
他連續深呼吸幾下,才平靜下來,而後注意到站在榻前的那個身著鵝黃色襦裙的姑娘,見她嘴角噙著笑意盯著自己看,不由得有些彆扭,避開視線後,問道:“請問姑娘,我這是在哪兒?和我一同的那人又在哪裡?”
那姑娘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句,“你就是南門五?”
南門五猶豫了一下,“姑娘找南門五有什麼事情嗎?”
“我撿到了這把刀,聽別人說是你,咳。”姑娘眉頭都不皺一下,很是自然地掩蓋了錯誤,“是南門五的。所以要找到他,把刀還給他。”
“我就是南門五。姑娘,這裡是哪裡啊?”南門五見她並無敵意,於是翻身下床,正要穿鞋子,卻找不著自己那雙草鞋,抬頭看向那姑娘。
“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姑娘笑吟吟地把殺豬刀遞還給南門五,從一旁拿了雙青緞黃底小朝靴,蹲在他身前,要替他穿上。
南門五心裡愈發覺得詭異,老金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姑娘剛見面怎麼還要替我穿鞋子?莫非這靴子裡有什麼門道?
當即接過靴子,邊將手指在靴子裡轉了一圈,邊扯著笑答謝道:“有勞姑娘費心了。我不過一個平頭百姓,穿不慣這等布料,只要雙草鞋或是麻繩鞋就行了。”
“這雙靴子已經是最便宜的了。”姑娘笑。
其實這雙靴子極其名貴,全天下就兩雙。因為還沒人敢穿青緞黃底的靴子,畢竟全天下誰敢把皇帝踩在腳下?也就那個蠻不講理的傢伙了。真不知道羅鑫看上她什麼地方了。
唉,羅鑫怎麼寧願喜歡當那傢伙的舔狗,也不理會自己的一片好心呢。
嗯?舔狗?
煙丫頭突然想起那個滿嘴怪話的臭道士師叔,也不知道他這些年躲到哪裡去玩了,都不來看看她。
南門五也瞧出那姑娘嘴裡也不全是實話,自己那雙後腳跟處快磨光的草鞋還在桌子下襬著,那雙破草鞋還能比這雙靴子貴?
“姑娘,這裡是。”
話還沒問完,煙丫頭頗為不耐煩地擺擺手,“行啦行啦,才睡醒就問個不停,我告訴你還不成嗎。這裡是仙野山莊,在雲州城西邊的深山老林裡。”
“我。”
“你那幾個同伴都被安置在客房裡了,沒什麼大礙。”
“那。”
“雲州城也沒事了,白翎軍趕到了,一通亂殺。武林聯盟趕到了,一通亂殺。馬頭山山賊趕到了,被一通亂殺。”
煙丫頭說到這兒時,忍不住嘆了口氣,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是令人疼惜。
“姑娘,你沒事吧?”南門五光腳走到桌子邊上,穿上自己那雙草鞋,轉身就看見這姑娘唉聲嘆氣的模樣,心裡暗自詫異,“要是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姑娘見諒。”
煙丫頭看他那樣子,本打算藉此譏諷他幾句,可話到嘴邊,想起了羅鑫的囑咐,也無意繼續惡語傷人下去,哀嘆道:“羅鑫啊羅鑫,你也就會欺負欺負我了。嗯,幹嘛啦。”
“對不住了姑娘。”南門五嘴上在道歉,可身體上卻無道歉的意思,右手死死扣住煙丫頭的胳膊,眼裡平靜得像一灘死水,“剛剛聽到你說到一個不得了的名字,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放手了啦!”煙丫頭一甩胳膊卻沒能掙脫開,眼裡騰的一下冒出淚花來,帶著哭腔癟嘴說道,“羅鑫欺負我,東方靈欺負我,現在連你這個不知哪裡來的也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