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門五是個人吧?”阿蓮挽起袖子,將髮絲撂到耳朵後邊,彎腰將毛巾擰乾遞給了男童,“似乎聽別人提起過這個名字。”
男童接過毛巾,把醉漢燻紅的臉細細地擦拭了一遍,然後僅憑一己之力就把醉漢拉了起來,連扶帶拖地將醉漢拖到一旁的小院子裡。
坐在船頭的少女將玉足從水裡抽出,帶起一道水花,飛濺在另一艘畫舫的船頭,頓時玩性大發,雙腳伸回水裡,接著猛然抬起,帶起一大片水花朝岸上灑去。
白髮老嫗冷不丁被濺了一身水,哼哼兩聲,沒敢罵這個嘴比她還毒的小妮子,只好嘴上咒罵東夷人的話更加惡毒。
“大家都沒印象了嗎?”黑髮老叟問道。
“記不清楚了。”阿蓮把水倒在垂柳樹下,語氣裡帶著絲絲愧疚,說道,“當時沒記住,耽誤大哥的事了。”
“阿蓮姐,這個也不用道歉。大家都沒記住。”豆蔻少女先前還玩得不亦樂乎,這下又安安靜靜地端坐在船頭,雙手靠在膝蓋上撐著下巴,嘟噥道,“盟主找這人是為了什麼呢?”
“盟主那點心思也就她自己明白吧。半大的丫頭。”白髮老嫗的話到此戛然而止,沙啞的聲音停頓了半晌後,狐疑道,“李家那妮子是不是有個朋友叫南門五?那天晚上和另一個妮子一塊來的?”
阿蓮恍然大悟,連帶著臉上燒燬的疤痕都舒展開來,“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是一個姓吳的姑娘和那個叫南門五的男子一塊來到雲湖邊上。他們是若麟的朋友。”
“既然如此就把若麟喊來。允墨,你走一趟李府,把若麟帶來吧。”黑髮老叟話音剛落,就聽到不遠處小巷子裡傳來喊打喊殺的怪叫聲,只不過那聲音越來越近的同時,越來越單一。
喊叫聲驟然止住。
一個人在巷口倒下,他的背後中了兩支箭矢。阿蓮正要上去救人,就被猛然驚醒的醉漢攔住了。
醉漢從小院子裡走出來,腳步左右踉蹌,但還是硬拖著男童走到眾人旁邊。半眯著眼盯著巷口,鼻子輕輕一嗅,便問道空氣中傳來濃郁的血腥味和汗臭味,只見他緩緩站起身,擋在眾人前面,低聲警戒道:“有敵人來了。小心。”
說著,他從二胡中抽出一把劍來。
大家見他一反常態的架勢,也紛紛取出武器,擺好架勢對著巷口。
“哼?”阿蓮輕哼一聲,“是一個人?受了很重的傷。”
醉漢補充道:“他也殺了很多人,至少三個。”
少女聽他倆說的這麼玄乎,還一個比一個詳細,不由得翻了個白眼,這都是什麼鼻子啊,這麼靈,隔壁街那條老狗的鼻子都不見得有這麼靈。
不過,他倆對這事只會準得離譜,從來沒出過錯。
沒多時,巷口處傳來極悶的拖刀聲。也不知是刀很沉,還是人走的慢,拖刀聲斷斷續續的,毫無節奏可言。中間還停了很長一段時間,拖刀聲才緩緩響起。
是一個渾身是血,眼珠子裡都帶著血絲的老者一瘸一拐地,扶著牆挪過來,手裡那柄刀也不過是為了撐著身子不從另一邊倒下。
老者沒走兩步就要歇一口氣,但他這兩步走的距離越來越短,歇的時間越來越長。
“少,少爺。”
老馬緩了口氣,想抬手揉一揉眼睛,至少把眼前的血痕擦掉,能看得清楚些,看清楚些。
“少,咳!”
又是一口血,所幸咬住了牙關,這一口血沒有噴出來。老馬又往前走了兩步,視野裡隱約有幾個人影在攢動,看不清楚臉,只知道有四個人,嗯?是五個。
“阿蓮姐,就沒必要去救他了,傷成那樣子肯定沒救了。我們已經好心收留兩個,沒必要再去惹一個麻煩來啦!”少女見到是個傷痕累累的老者,也就放下警惕,重新坐回到船頭上,繼續踢水花。
“這,大哥。”阿蓮看向黑髮老叟。
老叟默默地看著還在一步一步走過來的老馬,沒有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