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齊境內,不論是南方還是北方,所有人對東夷人認知都停留在“未開化的野蠻人”這一層面,哪怕對方的商人來到大齊做買賣,哪怕對方的歌姬被賣到皇宮之中,東夷人對大齊而言都是野蠻人。
只有在面對迎頭劈來的長刀時,吳君銘也意識到,東夷人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就追趕上了固步自封的大多數人。
“大人!”一個官員拿自己的性命撞開了吳君銘。
吳君銘被撞到街道一旁,親眼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東夷士兵一刀劈開陳可的手臂,接著又在他痛苦哀嚎的時候砍出數刀,直到陳可徹底斷氣。
血液染紅陳可的屍身,也染紅了東夷士兵。那士兵也為此變得格外亢奮,對著天空怪叫一聲後,把目光再次轉向吳君銘,那是何等兇惡暴虐的目光啊!
吳君銘在地上連打了三個滾才搖搖晃晃地站立起來,還沒來得及站穩,後背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中刀了!
疼痛,恐懼。
走不動了!不能死,還要走,快走!
又是一刀落下。
手臂已然失去知覺,吳君銘呆呆地看了眼垂下來的手臂,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更加尖銳的痛楚。
好痛!
會死的,我會死在這裡的。快點跑起來!快點跑起來啊吳君銘!
往左邊走,躲開這一刀,不對,蹲下來,快蹲下來。他會往哪裡砍?
是肚子!
紅色,粉色,紅色,一併湧了出來。
吳君銘失去最後一絲力氣,向後癱倒在地上,靠著破舊的院牆,一隻手失去知覺耷拉在地上,另一隻手則是死死地捂住肚子,疼痛已經讓他徹底麻木了,對痛苦的感知已經扭曲掉了。
死吧,快點死吧。
他在猶豫什麼,我已經死了麼?
我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嗯,他拿著刀做什麼?
他是誰?
這是哪兒?
東夷士兵最後揮砍出一刀,而後轉身去追殺另一個踉踉蹌蹌從自己眼前走過的瘸子,準確的說,那人是被自己的同伴砍傷了大腿,而導致一瘸一拐的。
這樣的場景發生在從永定門一路往北走的每個街道上,東夷士兵單方面的虐殺,不論是對負隅頑抗計程車兵,還是對躲在院門後的婦孺,殘暴都不足以形容這些禽獸。
他們冷酷無情,直懂得不揮刀就只有被殺死的極簡信條,將街道院牆染成了一片鮮紅。
“瓦達西賣藝庫卡,斯那哭一愛!”
“哦哦哦!斯那哭一愛!”
門外又是一陣怪哭狼嚎的怪叫聲響起,然後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餘道平剃掉卡在牙縫裡的肉絲,然後將卡在喉嚨裡的濃痰吐到隔壁院子裡,揉了揉手腕,“也不知外邊怎麼了,這才半天的功夫,東夷人就殺到城裡來了。真是見鬼了。”
梅影冷冷地盯著老餘,“你東夷話說得好啊,從哪裡學的?”
餘道平哪裡不知道這妮子想的是什麼,當即在她那柄青鋒上彈了一下,聽到那聲沉悶的劍鳴後,誇讚道:“好劍吶!雖然我不知道劍是怎麼樣的。陸大人都沒懷疑過我,你也就別瞎想了。有這功夫,不如想想怎麼把南門老弟救出來。”
梅影聞言,火氣降了下來。
是啊,本來要在雲州城把林無道和他丫鬟抓住就已是困難重重,更別說現在城裡滿是東夷士兵,簡直是難上加難啊!
至於南門五,那小子福大命大,自有貴人相助。這話還是彩荷第一次見到南門五的時候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