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城有多少人?”黃生愣了下,將杯裡的剩下的茶水倒去,靠著椅背偏頭看向一旁的知州族弟,嬉笑道,“哥,你說說咱們南陽有多少人?”
周明禮聳聳肩,張嘴便有侍女往裡送蜜餞,一邊嚼得唾沫飛濺,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這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是我哥。嗯,呸,太甜了,起開起開!我怎麼知道南陽城有幾個人。我倒是知道城裡有幾家婦人身段最為滋妙。”
“嘿嘿嘿。”
“低俗。”黃生另一側坐的公子哥斜了這兩個出了名的敗家子,冷眼看著,還不忘嘴上冷嘲熱諷,用詞之歹毒非一般讀書人能及,但瞧見自己一番話都對牛彈琴後,悻悻地收回目光,討好地看向同一桌的華服公子,道,“大少有何高見?”
那個被稱為大少的正是知府嫡長子,複姓令狐,單名一個望,為了求見花魁一面,特意趕來南陽城捧場。也不知兢兢業業的知府大人聽聞此事後會有怎樣的吹鬍子瞪眼。
令狐望也知這個家道中落的書生討好自己是何用意,但也不去說什麼,看著輕紗後隱約可見的曼妙身姿,平淡道:“一百七十六萬餘人。”
沒等臺上人說話,鄭景立刻出口成章,馬屁不斷。
黃生譏諷道:“姓鄭的,你要是肯拿出拍馬屁一半的功力去考功名,只怕早已高居廟堂之上了吧!”
鄭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很快調整回來,不鹹不淡地回了句“好”後,接著拍馬屁。周圍幾家公子哥見此,也沒了以往嘲笑他的興致,都注意著臺上人的回答。
沉默半晌,依舊是丫鬟的聲音傳出:“我家小姐說,不是一百七十六萬。”
令狐望追問道:“姑娘是否真的知道南陽有多少百姓?如若不知,那又如何判斷我等說的是對是錯?”
話音剛落,另一側就有人嘲笑他道:“明志老兄,你也忒較真了吧。這風花雪月的地方,珍珍姑娘怎麼會問那些煞風景的事?姑娘方才說了,南陽是文士之城,這斷然是考校你我書讀的多不多,典知道有多少。”
“少”字剛出口,就有書生拍案而起,恍然大悟地驚呼道:“我懂了!《明離傳》中有一篇臣策,其中提到南陽二萬六千人!”
“放屁!南陽只有兩萬六千人!難道其他的都是粉紅骷髏啊!黃秀才,也虧你姓黃,真丟臉!”
黃生罵完後呼了口氣,上次叫這民間大學士當街羞辱一番後,可算逮到機會找回場子了。粉紅骷髏是這人辱罵黃生“一頭扎進花柳中,全不知周身盡是粉紅骷髏”。
黃福廣遭他這麼一搶白,滿臉通紅,也來不及解釋這是典故,不是實數,就被眾人嘲笑他的聲音淹沒。
待到臺下安靜下來,那丫鬟脆生生的嗓音再次響起:“不是二萬六千人。”
這下倒奇了。
雖說那黃福廣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的文采還是有目共睹的,用典也不會出錯。那既然不是典故,難不成還真要說個實數不成?這不是成心刁難人嗎!
不少嫖客臉上露出不善之色。
而令狐望一眾人想得更遠些,就一個問題:一個清倌問這做什麼?在青樓升堂判案,還是另有所圖。面上雖然不對付,但幾個公子哥還是眼神交流了下。
此時,中間有一桌大腹便便的富態男子起身喊道:“南陽城有一城人!珍珍,我說的可對嗎。”看那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已經做好上臺解輕紗的準備了。
回答雖取巧,但比起這個,各位公子哥還是好奇這個清倌的反應,要真是打算知道南陽城多少人的話,她有何企圖。
正想著,臺上丫鬟既不甘心地哼哼道:“算你說對了。一城人。”
只是個玩笑話,眾人放下心來,肆意談笑著,在那幸運的富商從椅子之間擠過時,還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笑道:“不錯嘛,胖子,腦子挺活的。”
富商憨笑地抱拳回禮,快速擠到臺上,在眾人眼巴巴的注視下,解開輕紗。隨著輕紗滑落,裡邊的可人的身段也清晰了一步,氣氛也更加火熱。還有人催促道:“姑娘快些下一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