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南門五從前門翻出院牆,急匆匆往城郊農田趕去。一想到今天是真正意義上的學習識字,跑得更快了。
待到南門五氣喘吁吁地趕到農田時,趙啟祥已經拔了一籃子的雜草,此刻正扶著腰擦汗。稀罕的是,趙先生那白淨的臉上竟然沒有一點曬黑的跡象,這下不但是他的穿著異於農人,就連面板也與這片農田格格不入。
南門五高呼道:“先生!”
趙啟祥回身看到跑向自己的南門五,一邊揮著手,一邊咧嘴笑,本打算訓斥他要注意禮節得體,話到嘴邊卻變了樣:“五子,今早怎麼沒有去私塾聽講了?”
南門五撓撓頭,笑道:“先生,今早我還跟往常一樣,早早地就到書塾旁邊等著了。誰料到從書塾裡竄出一個人,賊頭賊腦的,還謊稱是我,我倆便扭打在一塊。再然後李尋憲和我解開誤會,也到了我去肉鋪的時候。今早就沒有聽講了。”
“尋憲?”趙啟祥捂了捂頭,看來李家這廝沒少給先生添麻煩。趙啟祥思索片刻,說道:“也難怪子瑜說尋憲來過私塾,原來是來了又偷跑了啊。他有和你說為什麼要跑嗎?”
南門五猛然想起了被老爹燒掉的書籍,急忙蹲下,憑著腦海裡的印象,把第一本書第一頁的大字用手指寫到地上,抬頭問道:“先生,知道了這個字就知道他為什麼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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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嗯?”南門五眨眨眼,嘿嘿地乾笑兩聲。
趙啟祥蹲在南門五旁邊,用手指工工整整地寫了個“道”字,解釋道:“這個字念道,知道的道。有諸多含義,例如道路,‘道阻且長’一句便是用此意。還有道統,尊師重道。其他意思則要你日後見識才能知道。方才你說知道這個字就知道他為什麼偷跑?”
南門五扶著先生起身,恭恭敬敬地低頭說道:“是的。李尋憲給了我幾本書,其中有一本書上就寫了這個字,道字。後面畫了小人耍棍的圖畫。其他書上的字我還沒記住怎麼寫,就被我爹拿去燒了。”
任何士子聽到“燒書”二字,不是破口大罵,就是在文章上破口大罵。
繞是趙啟祥被磨礪多年的脾性,也忍不住呸了聲,才接著說道:“就寫了個道字的書?好猖狂的人,竟然敢單用一個道字命名。這處的道,是指技藝,例如劍道,醫道。為何說他猖狂呢?因為天下有很多大道,劍道,醫道,茶道。每個道又有不同的小道。例如,每個士子側重的方向也不盡相同,有作詩,策論,著文,對子等。”
南門五歪著腦袋,雙眼迷離地看著先生,就差把“聽不懂”三字寫在臉上了。
趙啟祥莞爾道:“別說是你了,天下又有誰能分得清楚其中奧妙?簡單的說,天下有諸多姓氏,每個姓氏又有諸多名字,每個姓名還有諸多字號。而你剛才說的那本書,就好比一個人代表了一個姓氏。”
“一個人代表了一個姓氏!”南門五驚錯道,“好張狂的人啊?那豈不是隻有皇,唔唔!”
“不可誹議聖上。”趙啟祥見南門五點頭,才撤回捂住他嘴巴的手,正色道,“尋憲的事不要再告訴其他人了,我來想辦法。其他的事情,你現在瞭解太多也無濟於事。開始教你識字吧。”
南門五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盤腿坐在地上,答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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