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通與修短,造化夙所稟。”━━李白《月下獨酌四首·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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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中年男子早已精疲力竭,口中噴出的鮮血沾染了衣襟,濺落到腳面。
但他的眼中始終是清明的,清如湖水,純潔得沒有任何雜質。
中年男子的意識已經恍惚,已做不出任何反抗的動作。
但他仍直直地盯著諸葛浪。
諸葛浪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
這壓力,不是武力上的脅迫和震懾。
這壓力,是那雙純淨的雙眼,給人的心靈造成的傷害,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害,就如同暗夜裡只能潛藏在下水道里的老鼠,忽然間被拋在陽光耀眼的光明世界。
此時的諸葛浪也已經是強弩之末,苟延殘喘。
在中年男子如水如星的純淨目光注視下,諸葛浪渾身如同被煉獄之火焚燒,比受到的這個人對他的身體打擊還要難受十倍。
於是諸葛浪一咬鋼牙,暴喝一聲。
“啊!”
諸葛浪將身體內殘餘的全部力量醞釀、聚集在一起,全力暴發,如一頭憤怒的公牛,合身撲了上去。
一頭撞在中年男子的面門上。
“砰!”
中年男子已經難以躲閃,腦袋後面是粗壯的樹幹,前面衝來了全力一擊的頭撞。
中年男子隨即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似乎隱約看到,那天,是那樣的藍,空中飄浮的幾朵雲朵,像極了笑臉。
妻子的笑臉,兒子的笑臉。
那貧寒、悽苦的妻子在艱難生活中默默掙扎的平靜的笑意,掛在滄桑的臉上。
兒子那失蹤前,他偶爾回家,欣喜地撲過來,喊著“爹爹”的兒子的親熱童真笑容。
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吧?
他心裡還未思考完,便沒了意識。
“撲通!”
諸葛浪一直抓著對方的雙手終於無力地鬆開,他和中年男子都軟軟地跌倒在了地上。
而在山谷口處,那兩名扮成車伕的武士終究敵不過眾匪徒的圍攻,只得棄戰而逃。
在他們逃跑前,已經掌擊車馬,讓馬兒受驚,拉著車和車上的人向谷外來路方向狂奔。
而眾匪徒一是沒能劫到馬車,沒有財物的打劫已經失去意義,所以,也不可能再傻乎乎地死命去追擊。
而且,有句話講叫“窮寇莫追”,逃命之人最是容易做出狗急跳牆、你死我活的勾當,所以只好偃旗息鼓、鳴金收兵了。
而在這兩處戰場之外,還有一個人,既未參與和武功高強的中年男子的搏殺,也沒參加對兩個扮成車伕的武士的圍堵。
這個人當然就是“口號喊得比誰都響,動真格時渾身發癢”的周澤橋了。
他躲在路邊的樹後,看著兩處戰場的激烈搏殺,嘴裡嘮嘮叨叨,手裡比比劃劃,不知道的乍一看以為這是個武功高手,近前細看全是虛張聲勢。
周澤橋看到兩個扮成車伕的武士逃跑了,而這邊那個武功極高的中年男子居然被小阿浪給制服,便從樹後跑出來,對著兩個扮成車伕的武士逃跑的方向高聲叫罵:
“王八蛋!有種別跑…你不曉得老子的外號嗎?老子大號周澤橋,外號‘走著瞧’!再敢回來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罵完那兩個扮成車伕的武士,周澤橋一步三晃,牛逼閃電地向諸葛浪這邊晃悠過來,嘴裡叼著一根草杆,哼著酸溜溜的小曲,像極了流浪街頭的一條發了情卻找不到母狗的癩皮狗,渾身的得瑟勁兒都沒地方使的樣子。
“嗬呸!敢跟俺家小阿浪比劃?茅坑裡點火把,你這是找死屎)呀!小阿浪你沒事吧?來,起來,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