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縫長短不能定,自持刀尺向姑前。”——張籍《舞曲歌辭?白紵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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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山賊錯愕的眼神中,兩個山賊娃子囂張而去。
狗頭軍師和李鬼嘀咕了幾句,然後向宋小江建議,派個人偷偷地跟著他倆,看這兩個小子到底要鬧什麼鬼?
宋小江自然是同意的,對於諸葛浪忽然表現出來的異常,他這個山大王自然也是疑慮重重。
蒼茫的山野被熾熱的陽光覆蓋,群山間蔥綠的地表在蒸騰的水汽中朦朧而飄渺。
山路被驕陽烤得蒸起一股石頭所特有的石腥味,讓空氣顯得厚重而粘稠。
漫長而險峻的山路上,走來兩個少年,都是一身光鮮亮麗的綢緞,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
但不同的是,其中一個少年,腦袋大,脖子細,長相滑稽,形如癆病鬼,衣著裁剪得體,做工考究,腳上踩著鎦金絲卷邊吞頭竹青鞋,與一身衣物搭配合理。
而另一個少年則不然,簡單的幾塊布料拼接的袍子,和乞丐服差不多了,明顯和他身邊的那個少年的服裝無法同日而語。
況且,這個少年腳上穿的還是草鞋,雖然裡邊縛了葛藤的葛絲,柔韌且耐磨,但是哪裡能和綢緞相配?
但這少年卻有著大腦袋小細眼少年所不具備的先天優勢,他強壯、高大、英俊、瀟灑,所以,這種先天的美,能讓他哪怕穿再破的乞丐衣服,也玉樹臨風,羨煞路人。
更為奇特的是,這英俊少年鼻樑上架了兩個奇怪的黑乎乎的東西,讓人離遠一看,以為是走來一個沒眼珠的黑窟窿瞎子。
自不必說,這兩個少年正是那仁義山的兩個小山賊,諸葛浪和周澤橋。
兩個少年都熱得順臉淌汗,但諸葛浪仍是不減他俊美的風姿,但相比之下,周澤橋則不一樣了,萎靡、困頓,愁眉苦臉。
“瞧你那德性,能成個什麼大事?天氣熱點就受不了了?”
諸葛浪有些氣悶,挖苦這個嘴皮子溜到飛起,做事卻撲到鍋底的貨。
“你妹的!人和人能比嗎?你那大體格子,我這小身板,哪能比較?”
聽他這麼一挖苦,周澤橋更沒好心情了。
“大熱的天兒,你不好好在山寨裡避暑,非要來城裡鬧騰,你鬧騰就鬧騰吧,還非要拉上我幹嗎?”
周澤橋感覺自己就是煎鍋裡的一條鹹魚,都要煳了。
“沒個出息,力氣活都是我在幹,哪有跟班的兩手空空,讓老闆出苦力的?你還好意思說你是我的助理、形象設計師?”
扛著一捆絲綢,腰挎葫蘆的諸葛浪,心裡有些不滿,這上百里的路程,身邊這小子不僅一點也指望不上,還淨是懶驢上磨屎尿多的事兒來煩他。
周澤橋連鬥嘴的心思都沒有了,如同在夢遊一般,艱難前行。
“熱死了…有頭驢騎也行啊,要累死我嗎?老天爺呀,別烤了,你看我這小身板,沒骨沒肉也沒腦,不配給你做燒烤。”
周澤橋仰頭和老天爺叫板。
“以後別說是我的軍師,都給我丟份兒!你連寨主的狗頭軍師都不如,沒個智慧。一頂草環帽就能解決的事,這都想不到?”
諸葛浪雖然不忘打擊周澤橋,但利用路邊的荒草、野花,三下五除二就編出的草帽,卻編得又大又漂亮,上邊點綴著五色斑斕的野花看起來就美,戴在頭上後,也立刻涼爽起來。
周澤橋立刻心情大好,扯著脖子開嚎。
於是蒼茫的群山間開始迴盪著周澤橋那公鴨嗓所特有的歌聲:
“我有一頭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我有一頂綠帽子讓我美唧唧…”
臥龍城。
當在野外露宿了一夜的諸葛浪和周澤橋終於看到前方的天際,有一座雄城趴伏於地,如一個沉睡千年的盤龍踞伏在這蒼茫的大地上時,全都被這雄偉、壯闊的雄城所震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