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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天空還殘餘溫一絲度,長庚熠熠,星夜下,少女僵坐在馬上,任由站在馬下的英俊男子說什麼,她死死咬著唇,欲哭無淚。
男子眉眼微沉,他忍了忍,終是踩著馬鐙跨到馬上,一手牽著馬韁,另一邊扶著她肩膀,似將她嵌在自己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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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植站在馬場外看到這一幕,他倒吸一口氣,頓覺不好,問杜鳴:“我弄來了這匹馬,害將軍不得不和世家女同騎,我要不要去領個軍棍?”
杜鳴冷眼無言,平時看著挺機靈一人,這時候就不機靈了,如今將軍不願意做的事,可沒人有能耐逼他做。
辛植還記得上次他把謝家女落在路上,就領了軍棍,感覺每次和謝家女有關,他就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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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颳起北風,春寒料峭,跑馬場上逐漸歸於寧靜。
李繕還要檢視城防,直接往襄垣外營帳去。
營帳裡燒了一個炭盆取暖,他大步走進來,心情還不錯,看辛植不在,隨口問杜鳴:“辛植呢,又滾哪去了?”
杜鳴實話實說:“辛副將自覺又沒辦好將軍交代的事,找了一匹大馬,自覺領了十軍棍,躺著了。”
李繕沒想過懲戒辛植,先是覺得好笑:“算他有自知之明,找的什麼小馬駒,是該罰。”
話音剛落,他自己又一頓,眉宇間的笑意,慢慢消散,化成淺淺冷霜似的。
李繕是不擅委屈自己的,前幾個月他在洛陽自汙,跑馬尋歡,並非完全違背本性,也是因為他喜歡馳騁的快感。
當馬蹄飛騰,人彷彿被風帶至雲霄,俯瞰大地,盡在掌握,但假如馬上要帶一個人,還是他心裡排斥的世家之女……
他冷靜下來,心頭倏地沉落。
杜鳴看出他情緒的轉換,便也不再說什麼,不多時,營帳毛氈撩起,範佔先披著披風進營帳來,他搓搓手:“襄垣真冷。”
發覺帳中死寂,他笑了一下:“怎麼了,又是辛植那小子惹怒將軍了?”
李繕解下身上佩劍擱下,回了句:“不是。”他看向沙盤,幷州、冀州、幽州的山巒河谷,都標註得明明白白,又問範佔先:“先生這時候來,可是有信了?”
早前範佔先回襄垣,還帶來一個新訊息:佔領了幽州范陽的冀州叛軍太上軍,有意投誠幷州。
那太上軍的首領名高顓,據說祖上是渤海高氏分支,不過到如今也淪為寒門,高顓素聞幷州兵強馬壯與李家父子之名,自己在范陽與盧氏僵持不下,遂起了投靠之心。
範佔先與高顓身邊的謀士是舊友,因此遞信給範佔先,求做說客。
李繕一開始不是那麼看得起區區叛軍,先不說首領高顓有點高門背景,“太上軍”的名字他覺得難聽。
是範佔先道高顓有治世之才,取下范陽月有餘,范陽百姓竟無恨太上軍的,而若要得天下,不可只知打,不知治。
李繕一直盯著這場叛亂,既然幷州能得利,他也應允了。
自然,此事不會風聲,以免太早讓幷州捲進去。
當下,範佔先回李繕:“是,將軍只需派人前去接應,高顓交上冀州、幽州邊防信報,此事便成。就是范陽盧氏是夫人外家,可要和夫人說一下?”
李繕沉默了一下,說:“不必了。”他從不耐煩世家之間的牽連。
杜鳴自薦:“將軍,卑職願前往幽州范陽。”
這事交給杜鳴,範佔先也放心,剛要附和,李繕卻道:“我親自去。”
收編叛軍是其次,趁這個機會,他想深入瞭解一下幽州、冀州如今的境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