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窈窈的姿容,她更是絕望:“母親,要救弟弟,換種法子吧……”
當年李家從胡人手裡奪回上黨郡,林氏在冀州聽說後,知道是曾經同鄉的李家,與堂弟一磋商,二人不怕路途遙遠,與林氏一雙兒女,前來幷州。
可惜林氏的兒子在路上,不小心被冀州的徵兵小吏發現,拉走了。
林氏顧不得傷懷,趕到幷州,還好李望性仁善,林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安穩生活,林堂弟也有了活計,可是還不夠。
林氏每次想到兒子在冀州,不知死活,就徹夜難眠,冀州毗鄰幷州,冀州陳家忌憚李繕,如果李繕出面要人,是最穩妥的。
她和李望提過,李望為難,解釋道:“非是我不願幫忙,實在關乎軍務,不可亂來。”
他不願與冀州有任何交際往來,免得被朝廷以為他別有野心。
無法,林氏唯一想出的法子,就是讓女兒成為李繕枕邊人,不論正室還是妾室,卻連個開頭都不見影。
林氏說:“也罷,我不應該指望一次能成,李大人壓著,沒有謝家女,也會有別家,”又說,“從來鰥夫再選繼室,也挑不到高門檻了。”
方巧娘大驚失色:“母親,這,這可能嗎?”
林氏:“這有什麼難的,新婦姓謝,當初上黨城破,棄城而逃的就是謝家人,郡城裡,總有人比我恨謝這個姓氏。”
……
…
東府屋中,林氏走了後,錢夫人吃了口茶,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這是她第一次和窈窈獨處,她拉著臉,說:“這幾日在上黨郡,你也瞧見那些人對我兒之崇敬,等等你可不要露怯!”
窈窈:“是。”
錢夫人又端起茶杯,她的手一滑,茶水在水杯裡晃盪,倏地溢了出來!
她知道自己出糗了,把茶杯放下,又看向窈窈,心中既有擔心,又有怒火——她該不會嘲笑自己吧?
但看窈窈垂著眼眸,盯著自己身前的地板,神色不動,儼然什麼也沒瞧見的樣子。
錢夫人頓時安心了。
沒多久,郭夫人帶著兒媳、女兒與孫輩七八人,她們進了屋,齊聲行禮問安:“夫人、少夫人。”
錢夫人趕緊免了禮節:“起吧。”
被錢夫人晾了好幾日,郭夫人今日總算見到人,態度熱絡又真誠,叫孫輩一個個來給錢夫人、窈窈磕頭。
兩個五六歲的孩子,跪下行禮,錢夫人頷首請起。
堂上一時安靜下來,乾坐著也尷尬,郭夫人看向窈窈。
郭夫人和盧夫人是閨中舊友,依稀能從窈窈眉宇間,瞧見盧夫人年輕時候的樣子,只是青出於藍,面前女孩雪膚花貌,上黨郡內,從未有這般好的顏色。
郭夫人同錢夫人誇讚:“昨日我見少夫人姿儀,驚為天人,正可與將軍比肩。”
窈窈淺笑,帶著幾分新婦的羞意,恰到好處。
恭維話說完,郭夫人又問窈窈:“令堂如今可好?”
窈窈:“母親一切都好,她也與我提過姨母,叫我來幷州,伺候婆母之餘,須得拜會姨母。”
郭夫人點點頭,說起舊事,窈窈回應得不緊不慢,輕柔好聽的語調,叫人春風拂面般,分外舒適。
幾個兒媳的注意力,都被窈窈吸引,她們偶爾點到錢夫人,話題也十分合適。
錢夫人狠狠鬆一口氣,以前她但凡和世家主母見面,就算沒有鬧得雞飛狗跳,也難掩僵硬,只有這次,其樂融融,盡歡而散。
……
郭夫人辭別後,錢夫人心情甚好。
她看著窈窈,窈窈安靜垂眸飲茶,她的安靜不是死氣,而是如溫水熨帖,不知怎麼,就順眼了幾分。
錢夫人再想起早上李繕說的事,她猜窈窈不清楚,清清嗓子,便說:“明日,你夫君就要押送胡虜北上,前往雁門郡。”
“你也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