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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長沙會戰後,損失慘重的第十軍再次補充新兵,我就是這次補充兵員中的一個。讓我有些慶幸的是,當時我小基本都在團部幹些雜活,基層部隊很少去,現在被分配在30團7連,一眼看去沒有眼熟的,這讓我放心了許多。
我被分在營7連一排,你們應該是熟悉的,我的班長叫王世祿,就是在停兵山一旁的高嶺獨自帶一排最後犧牲那位,他那時還是班長。
我到達一排時,我就認定不再逃跑了,因為渾渾噩噩的一年多我過的夠夠的。家裡因為我這幾次的替補也賺了很多能養活家人了。於是打算真真切切的打一次,死了就是死了,至少我之前念念不忘的第十軍現在就擺在我的眼前。我當時雖然是這樣想還是有私心的,那就是如果第十軍潰敗,接著跑唄。
進入部隊不久也就兩三個月吧,不甘心失敗的日軍再次組織了第三次長沙會戰,而當時我們第十軍還在修整兵員補充也沒有就位,但軍令之下還是重新整頓堅守長沙。
我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戰鬥就此開始。
打就打吧,不想預十師內部突發調動,巧不巧葛團長居然自28團掉到了30團。魏興龍應該和你們說過,在關於第十軍換裝美械名額被搶一事,後來方先覺和葛先才不久在大會上唱雙簧說什麼官升兩級,說的就是現在。
葛團長到了30團,我那是天天愁眉不展就怕他那天突然來視察逮著我。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我此刻當然願意打鬼子,可真要說直接被槍斃還不如跑了。當時的自己就是這樣想,葛先才調30團團長一職已經認定,於是想著第三次長沙會戰得空就跑吧。
定下這一目標後,我那兵販子的習性又開始運作了,哪裡哪裡寬闊,哪裡的路線不錯,哪裡隱蔽等等。
1941年十二月二十七日的黃昏,我跟隨部隊來到長沙城。此前第三師和190師已經到達長沙城,各師按照軍部擬定的守備計劃開始進駐工事。190師負責東部,第三師負責正北,我所在的預十師則是南部,西部是嶽麓山有炮兵第三旅。
時間是非常緊迫,我實在搞不懂國民黨這些人的算計,我們27號黃昏到的長沙,28號日軍先頭部隊已經到達。這哪有時間熟悉陣地,辛得這幾個月來過數次。開始僅有零星攻擊在東部也為我們提供了稍許時間。
29日日軍在東面和南面大舉進攻,預十師當時的佈置是,29團作為最南部前沿,30團在中間,28團則在南城門的位置。
戰線一度焦灼,在前方的29團打得十分慘烈最後被日軍封鎖退路只能在晚上將傷兵運回。第二天日軍來勢洶洶大有吃掉29團的意思,不得已,師長方先覺下令29團於29日晚撤回。
此刻30團就成了南部最前沿,我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自12月1日,日軍進攻已經不計傷亡的猛烈進攻,不過預十師還同之前一般遊刃有餘,加之後方城牆28團的火力援助以及嶽麓山炮兵的火力增援,我們30團的陣地穩若泰山。
我這裡再提一下自己的問題,當真是覺得,什麼樣的人帶什麼樣的兵。開始的時候因為葛團長的原因我還打算在長沙會戰中逃跑,但因為戰爭的原因我看到了很多,不 是太多
太多意志堅定的戰士,在戰鬥中給你的影響。我也是自那時起又沒有了逃跑的意思,當然對葛團長還是很怕與其相遇的,但還是不想跑。
三十一日晚也是41年的最後一天,葛團長經過偵查決定將東部陣地全部放棄加強南部防禦,同時將東部防禦交由城牆上28團。第二天日軍果然大舉進攻南部,先是飛機轟炸,第一波次十二架,後第二波次十二架,輪番之下的轟炸隨後是炮兵的轟炸。整個陣地到處是爆炸後的彈坑和硝煙。由於一直處於捱打的階段,敵人計程車兵根本不來進攻,不停地用炮兵和飛機輪番打壓,很多戰友就是這樣戰死,相信高層為此很焦躁吧。
戰至中午葛團長不知怎的和日本人懟上,他在西涼山時那股勁又上來了。估計是被炸煩了還是怎的,居然找來司號兵吹起了沖鋒號!這裡的原由我是不清楚,只是,沖鋒號一響,所有人下意識的沖出掩體。全團在司號兵的鼓吹下居然呼啦啦的向前沖鋒!這哪是守城戰啊,這簡直是胡來。
胡來歸胡來見四周的人毫不猶豫提著搶就往前沖,我自知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相信第十軍,我相信這個部隊。進而我也提起槍向著遠處的敵人沖去,像是要將這幾年來的晦氣全部一掃而空一般,沖著沖著就沖到了隊伍的最前沿。
我那時在想啊,如果真就這麼死了那就死了吧,也算是自己的命,是命將自己召到這裡。
第一聲司號結束後,司號兵再次鼓氣正要吹響,日本人厲害啊,一粒流彈打在了號上,因為是三八大蓋打的,在司號上留下了小孔,司號兵著急之下用手按住再次吹響沖鋒號也不管會不會被阻擊。
甚至沖鋒時一旁走出三個炊事兵在特務長的帶領下剛到陣地見如此情形,將飯菜一放。拖著扁擔就這麼上了,事後聽說這些老兵樣的炊事班總怎麼幹。
想想這司號與炊事兵都拼了,我們還等什麼??
我當時拿著槍根本就沒有開槍的意思,就是沖,提著槍沖。乃至友軍都被我甩到了後頭,認識我的人開始喊我的名字,但在那個時候,這些本就是“替補”的名字哪能想起喊得是自己?或者自己的名字是誰?
日本被我們這一沖蒙了,很快,前線就被我們擊潰,後續士兵像是嚇破了膽。
日軍敗退的太快了,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撤退無序的日軍。他們奪路而逃,哪有什麼交叉掩護,和我一樣提著槍甩動著雙腿不停的跑。身後的友軍吶喊著,沖鋒著,聲音響徹天地。
有的時候打仗就是這樣,比恨,你比他狠了。他一慫這問題就好解決了,我想啊,這估計是整個抗日戰爭中都少有的,沖鋒時讓敵人恐慌敗退了。敵逃跑的恐慌到什麼程度?我們追出去頂多八百米,結果他們往後跑了2.5公裡左右,瞬間就將整個陣線拉出一道真空區。
不多久嶽麓山方向的炮兵第三旅抓住機會終於發威,還真是巧了,因為連日敵我雙方糾纏不清,嶽麓山的炮兵不敢隨意開火。得益於我團的沖鋒,日軍下的後退的距離恰好被炮兵所利用。重炮轟擊下,敵人恰似熱鍋螞蟻來回奔逃實在讓人解氣。
此次進攻雖然殺敵不多卻在氣勢上給予其重大打擊,隨後極便是有數次進攻但都像是沒有氣的皮球一般被守軍的我們輕松擊退。當天晚上軍部便得到訊息,鑒於第十軍在長沙特別是元月1日的戰鬥,特賜青天白日勳章給予第十軍軍長李玉堂,之後數日又升第十軍軍長李玉堂為27集團軍副司令,副軍長方先覺升任軍長一職,而我一直隱隱然擔心的葛先才將軍也晉升為少將成為預十師的副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