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安連長啊。
安連長此刻在樹下來回扭動,傷口流下的血噴濺的到處都是看起來十分血性。他滿臉鮮血和黑色血垢,蓬亂的頭發沾滿汙塵和樹葉。我急忙上前將他按住,安連長左手還拿著一枚脫了殼的手榴彈,我擔心想將它拿下,怎麼也擰不開他的手。蔣連長此刻已經沖到面前。
“信之,信之!我是蔣鴻熙啊”
“是老哥啊,不得了呀,這可怎麼辦哪!我的部下都死完了,排長都死沒了……”安連長一邊說一邊哭。
“你現在怎麼樣了,信之”蔣連長說著眼睛看著安連長的手。
“我………也完…….!我的手斷了,腿也斷了,老哥。替我報仇,替我連的兄弟們報仇啊!”
四周5連計程車兵咬牙瞠目,似乎下一刻就要吃掉敵人一般。
“好,信之 你下去好好休息,我現在就上去,無論能不能幫你報仇只要我還在,我定讓鬼子好看!我這就去了,珍重!”
蔣連長說完對安連長敬禮,隨後帶著火焰洶洶的5連沖上張家山。
5連離開後
“我也要走了”
我對那勤務兵說
“是馬….樹華嗎”
“是我,安連長。”我急忙轉身
“去…….告訴…..蔣連長….,我在…….29團指揮部發現了很多……手榴彈,告訴他,別讓鬼子…….拿走了”安連長十分虛弱有氣無力,嘴巴裡不停的冒出鮮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停的說話,那時才多大,何曾見過這樣悲慘的交代。只得不停點頭答應,不停的點頭答應。
“我知道了,安連長你還有什麼要指示的”
我抬起頭,安連長歪倒在一遍,人已經去了。
“連長!”那勤務兵再次哭了。
我站起身突然害怕起來,我突然想到了張德山連長,我是我7連唯一的後勤兵,眼前這個家夥豈不是和我一樣。他為何那麼可憐,他所承擔的將是整個6連的意志,為何我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意志,我的3營七連吶!
於是我再一次跑了,向著張家山,向著敵人,向著黎明前的晨光。
這樣的戰鬥一直持續到上午太陽開始升起,陳德坒團長的援軍終於到了,與此同時敵人的援軍也趕來了。千鈞一發我們早了幾分鐘沖到了陣地上,一種史無前例的泰山之勢,我們在上面,敵人在下面。一陣手榴彈扔下去後,敵人攻勢再被打斷。此刻日軍見守軍已經奪回陣地,自身又損失慘重這才退去。我們這邊同樣經過一夜的激戰,2營已經乏力,陳德坒團長只能讓1營接替防禦。
清晨的太陽終於湧現出來,經過一夜緊張的戰鬥,陣地雙方看著溫暖的太陽心中都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看著經過反複爭奪的陣地,上面到處都是敵我雙方的屍體。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上午十點左右,警戒士兵報告異常。我們隨即趕赴陣地,遠處日軍趕著成群的老百姓來到陣地前。原來他們是讓這些老百姓前來給自己人收屍的,對此這是一段雙方都不約而同的休戰時段。
百姓們膽戰心驚的在雙方的槍口之下來回走動,搬動、拖動、日軍崖壁下日軍的屍體。對於這些被逼迫的百姓,第十軍的官兵並沒有為難聽之任之。
戰線穩定之後,連續幾天下來大家也摸透了日本人幾斤幾兩。對於日軍的攻勢也處之坦然,你皇軍也不過如此,屆時守陣官兵雖然傷亡慘重卻士氣高昂。進而也就出現了張家山這樣反複爭奪,反複對峙的情況。往往是日軍潮水般往陣地沖,嘩的一波沖來,撞不開堤壩。又嘩的一波退去,再嘩的一波襲來,又嘩的一波離去。能留下來的唯有那數不清的屍體再陣地前慢慢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