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香聽到前方動靜,看到平銓身影,頓時梨花帶雨撲了過來,滿面悲傷地說:
“主子,您可出來了!嗚嗚嗚,死了,都死了,家丁哥哥們都死了!”
“你說什麼!”
平銓大吃一驚,趕忙雙手按在夏香肩膀,凝重地看著她問道:
“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連我們趙府人都敢動?”
“嗚,嗚,他們不是針對趙府,是針對五鬼幫。五鬼幫的人也都死了,連田幫主也死了,夫人氣得暈過去了!”
“你!說!什!麼!”
平銓再也難以保持淡定,立刻狠狠搖晃著夏香的肩膀:
“我那些師兄呢?他們都掛了五鬼幫的名號,四師兄還是操刀堂堂主!他們怎樣了?!”
平銓著急之下都顧不上隱瞞口音,此時已是紅了眼。
“疼!疼!主子,奴婢也不知道啊。”
看把夏香捏疼了,平銓趕忙鬆手,然後魂不守舍地就要往外衝:
“不行,我得去看看!”
剛走兩步,身後夏香又傳來一句話,差點讓平銓雙腿一軟:
“主子,還有件更大的事!煉屍派...已經...沒了...”
平銓怔怔僵在原地,一臉的不可置信。冰冷的恐懼感從腳底侵入心脈,讓他顫抖不止。他猛然衝出門外,瘋了似地一路狂奔,夏香見喊他不住,只好遠遠跟在後面跑了出去。
路上隨處可見殘留的血跡,空中明明萬里無雲,可平銓卻覺得正在暴雨傾城。雨水冷冽如刀,一片片落在平銓身上,讓他寒冷刺骨,又一滴滴滲透到心裡,像是要在心上扎出一個洞來。
平銓鼓起渾身內力,拼命往城主府衝。
他的視線被“雨水”切割成無數凌亂的線條,讓眼前整片天地變得模糊;他的肺部被反覆沖刷,讓他發出刺耳的呼吸聲,“雨水”從他鼻孔裡倒灌出來。
他耳邊陣陣嗡鳴,急促的心跳似乎要超出負荷,破胸而出,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再快一點。一段本不算太長,而且非常平坦的路,竟越往後越難走,彷彿被平白拉長了數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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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眾人的議論聲變成了一塊塊巨石阻在路上,讓平銓的腳步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在聽到有人說血靈郡主居然在最後時刻跑回來送死,他突然猛地一蹌踉,狠狠摔了個狗啃泥。
“見過幸國公大人!”
平銓愣了愣,茫然抬頭,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城主府邊緣。此地已被一圈神策軍守衛圍了起來,任何人都無法靠近。
“讓開!”
平銓低下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聲。
守衛們互相看了看,然後老老實實地讓開一條道。眼前這位官職高得嚇人,即便大將軍來了也只能平起平坐。他們這些“小小蝦米”,就算再給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攔這一位大哥的路。
......
縱使很多年過去後,那個場景依舊是平銓揮之不去的惡夢。
冰冷的廢墟,滿地的殘肢,奔騰的血河,讓他渺小得如滄海一粟,陷在泥藻。他的心一截截變冷,混亂不知所措。
他一路跑,一路喊,來回喊著“師傅”、“郡主”。他第一次用盡全力才知道自己聲音原來是那麼微小,明明喊得撕心裂肺,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不斷有血水濺在他身上,打在臉上,滑入口中,帶著一股鹹鹹的味道。
沒有!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
鬼使神差地,平銓來到乾涸血池旁,一抬頭,就看見了那隻孤零零的紅色高跟“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