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到臘月月底,不知不覺臨近年關,此刻是戌時。
只見一股又一股寒風充斥著湘城夜晚,在各個街道巷子裡流來串去,直到把行人趕回家中,看見其老老實實待著了,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繼續高聲呼嘯著,尋找下一位街頭行人。
此時還在外面待著的,不是那些尋花問柳、尋酒作樂來去途中的男子,就是為了生計仍在營業的夜宵攤。當然了,還有一些預防走水的敲更人,盡忠職守的巡夜人。
從翡翠街到七里長街這一帶,本就是平時最繁華的地帶。從花樓一條街到酒樓一條街,別處此時已不見幾個人影,但這一帶卻是人來人往,街兩旁掛滿了燈籠。
羅橫也是人群中一員,此時他正悠哉悠哉朝著怡香院走去。
別看這傢伙臉醜,毛都還沒長齊,卻是個風流色痞子。也不知道被誰帶壞的,明明自己窮得要死,卻還總喜歡去青樓轉悠。
羅橫也不消費,他就喜歡那氣氛,沒事就過去轉兩圈,聞聞那裡的胭脂俗氣。這傢伙名聲在外,沒人敢惹他,管事的看他也不搗亂,便也隨他去了。
沒想到時間久了居然有女子能看上他,給他在青樓結識了一位老相好。
羅橫嘴裡哼著小曲,心裡想著自己的小云英,琢磨著今天要寫什麼詩。
突然,前方一陣喧鬧,只見一群制服彪形大漢正舉著刀槍棍棒,高聲喝道:
“五鬼幫尋仇!閒雜人等避讓!”
“五鬼幫尋仇!閒雜人等避讓!”
“喔豁!這麼囂張!巡夜的居然當沒看到?”
羅橫楞了一下,然後開心笑了起來:
“我喜歡!”
雖說湘城就沒有人不認識五鬼幫的,但大傢伙也不會談“鬼”色變。
只因這五鬼幫說是黑幫,又不像是黑幫,平時對人有章有法,有禮有節。說不是黑幫,旗下又有一大片青樓賭坊等灰色產業,遇事狠辣果敢,一個個又都蠻橫拼命。
不管怎麼說,像現在這樣當街持器驅散人群,還口口聲聲說要尋仇的,真是破天荒第一次遇到。
羅橫興奮極了,感覺有大事發生,當即改變了行程。
他倒是沒有和這些人對著幹,而是非常配合地遠離大街。但並沒有像大部分人那樣躲回家,而是和剩下一部分膽大好事者一起,遠遠吊著,好奇地想看五鬼幫要搞什麼名堂。
只見這幫人一路清場,每隔百步,就會在道路兩旁留下兩名幫眾。
兩名幫眾如門神般一左一右立在路邊,凶神惡煞,兵器出鞘,身體不動,雙眼卻在威脅著四周人群不得靠近。
“快看!有人過來了!”
一位眼神不錯、嘴巴還不停嗑著堅果的好事者出聲提醒道。羅橫趕緊湊過去把頭一伸,只見從遠處徐徐走來兩個人影。
前面是一名舉著火把的光頭老漢。
老漢在這樣的大冬天居然只穿短袖短褲,將滿身疤痕、壯實無比的肌肉腱子露了出來。他面板呈古銅色,隱隱像金屬一樣反著光,行家一看便知這是鋼筋鐵骨,練了一身橫練功夫。
“我靠!銅皮鬼盧勇,五鬼幫第四老大!居然這麼大的排場。”
剛才那位繼續小聲向一旁幾人說道,嘴裡堅果吃得飛起,果皮亂噴。
稍微靠近一點,眾人才發現,盧勇好像只是個帶路的。
後面跟著那人,一身黑衣黑髮在黑夜寒風中放肆飄揚。他兩手各倒持一把黑色殺豬刀,就這樣漫行在盧勇身後。
看似隨意走動,但每一步都像模子裡刻出來一樣,不長不短,不偏不倚,有一種自然的韻律。
看似閒庭信步,但每一步都仿若會瞬間暴殺而起,動若閃電,靜如枯葉,有一種死神的壓迫感。
他渾身冒著瘮人黑氣,遠遠看去像一頭兇獸,似乎在惡狠狠地張頭四望,即將擇人而噬。
走近後再看那張臉,此時正憤怒扭曲,殺氣四溢,兩道猙獰的刀疤在鼻樑交叉而過,額頭上還有一個黑色兇蟲印記。
鼻樑上方,他那雙眼睛自始至終緊緊閉著。刀眉輕懸,像一把抬起的閘刀,就這樣掛在眾人腦門上,隨時可能斬下來。
喜歡螳螂刀請大家收藏:()螳螂刀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