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原來‘蛛仙教’還就在咱這武夷山中啊!”鄭毅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了那位夜行人的話語。
可是,鄭虎臣一點也笑不起來,他隱約覺得:這裡面一定有甚麼重大隱情!想到這裡,他向那位夜行人厲聲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麼?”
那位夜行人見他還不相信,只得莊重地對天發誓道:“若有半句謊言,願受天譴!”
鄭虎臣見他全然不像說謊的樣子,終於放他走了。
鄭虎臣心中合計:“此事絕不簡單,非得如此如此,才能真相大白!”於是帶著鄭毅和曹猛回到大寨,向大當家的黃華稟明此事,同時向在座的高日新和高從周等兩位當家的商議道:“原來‘蛛仙教’還就在咱這武夷山中的‘靜虛觀’裡······我合計著,最好請三當家的親自將吳良和胡圖兩人帶上,必能把此事弄個水落石出!”
這一回,幾位當家的全都聽得愣在了當場:“原來查來查去,繞了偌大個圈子,竟然又回到了自己身後呀!”
幾位當家的對此事感到奇怪,倒也罷了;可當高從周親自押著吳良和胡圖,領著鄭虎臣等人來到後山的“靜虛觀”時,鄭毅和曹猛更是大吃一驚,嚷嚷道:“怎麼,這不是去年下雪時咱們曾經狩獵的林子後頭嘛?怎麼沒聽見阿力提起呢?”
高從周聽了,不禁哈哈大笑道:“人家道門清修之地,與世無爭之所;再說又都是女流之輩,豈是咱們凡夫俗子隨便亂闖的?四當家的沒來之前,我們哥三個也是從來不敢輕易闖入此間的;你想,阿力輕易敢說麼?”
鄭毅和曹猛聽得直點頭,隨在高從周、鄭虎臣身後,徑往“靜虛觀”行去。
“靜虛觀”前一片清靜,高從周、鄭虎臣等一行雖然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漢子,卻也不由自主地受到眼前這種莊嚴肅穆氣氛的感染,全都緘口不語,步履維輕。
一路拾級而上,終於來到了座落於山崖之下,門前平野遼闊,山林蓊鬱、田疇交錯的“靜虛觀”。
只見“靜虛觀”觀門洞開,香煙繚繞;一眼看去,觀內規模不大,主體宮觀僅有正心閣、思過殿和養身庵而已。
高從周、鄭虎臣等一行恭敬地踱入觀門,早有一位道姑在此相候,引領著一行路經思過殿,進入正心閣,只見閣內供奉的是“慈航真人”:她本是道教十二金仙之一,原是一位男仙,後因見世界苦難重重,女子卻無出家修行之路,於是便轉世為女身,修奉佛法,是為“觀音大士”;從此為女子開了不二法門,開闢了女子出家修行佛、道之路。一行見那彩塑真人端坐蓮臺,容貌秀麗慈祥,遍灑甘露普渡眾生,不免心生敬畏,立刻魚貫地上前頂禮膜拜。
出了正心閣,一行跟在道姑身後,穿過幾拐屋簷,來到側首的養身庵,只見一位青衣老道姑正自盤坐於雲床之上打坐悟道。道姑進門低聲通報,老道姑渾如未覺。一行正沒主張處,只見那老道姑倏地睜開眼來,兩道精光湛湛逼人。只見她朝這一行眾人上下左右打量了幾眼,口宣道號、稽首道:“‘福生無上天尊’!高施主、鄭施主,你們幾位終於來了!”
鄭虎臣大吃一驚道:“這位師太怎生稱呼,您怎知在下姓鄭,又怎知我們要來?”
老道姑道:“‘凡是有因必有果,世事因果定迴圈’!貧道‘一塵’,早知諸位必來!”
鄭虎臣奇道:“‘一塵師太’這麼一說,在下更覺糊塗了!”
一塵師太微微一笑,起身道:“貧道先給諸位施主引見一個人,想必施主就不會再覺得糊塗了!”
出了養身庵,經過正心閣,一塵師太親自引領著一行眾人來到思過殿外。
只見思過殿內供奉著北鬥眾星之母“鬥姥元君”,亦稱“鬥姥”;是為道教信奉的一大女神。原為龍漢年間鬥父周禦國王之妃,名紫光夫人;生子“九皇”,即:玉皇大帝、紫微大帝,和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七星。
看那鬥姥額有三目,肩有四首,左右各出四臂,手中分別執有金印、弓、戟、日、月、寶鈴等法器,中央兩手結鬥姥印,盤腿坐於蓮花寶壇;神像慈容照人,乘七豕之車,現紫金巨光,大施法力,而扶危護駕。能消災解厄,保命延生也。聖號曰:聖德巨光天後,圓明道姥天尊。《太上玄門日誦晚課仙經》中雲:鬥姥元君“顯靈蹤於塵世,衛聖駕於閻浮,眾生有難若稱名,大士尋聲來救苦”。所以,說到底,鬥姥其實也是一位掌人間生死罪福的天神。
此時,眾人見那思過殿內,空曠如野,惟有一位長發飄飄的女子正端跪在蒲團之上,面朝鬥姥,合十誦經,旁若無人呢!
一塵師太倒也不去打擾她,只是輕聲對鄭虎臣等眾人道:“大概諸位施主也聽說過,她就是‘定玄’!”
鄭虎臣自懷中掏出曾經系在小麂子的頸項上、繡著小朱蛛的那塊紅布,喃喃地道:“‘定玄’大師雖然人稱‘蛛仙教’士,令聞者喪膽,卻果然心存善念!”
一塵師太口宣道號“無上天尊”,道:“甚麼‘蛛仙教’?那不過是有些為非作歹的江湖中人,因為怕了‘定玄’和那小朱蛛,以致以訛傳訛如此地稱呼她罷了!”
鄭虎臣又將吳良和胡圖揪上前來,道:“你二人現在聽見了吧,你們受到‘定玄’大師的懲戒,一定犯下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過。還不從實招來!”
吳良和胡圖見狀,嚇得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五一十地坦白了那日酒後犯罪及受懲的詳細經過。
高從周在旁聽得大怒,便要當場對這二人加以重懲;卻得鄭虎臣勸解道:“三當家的暫且息怒,道門清淨之所不可玷汙,此事回頭到寨中處置未遲。”說罷,又回頭對一塵師太稱謝道:“‘定玄’大師對這兩個頭陀軍敗類未加重手懲戒,實是荷承慈悲眷顧!”
一塵師太道:“唉!此原為‘定玄’夙緣未了,積仇未消之故;雖經日夜誦經懺悔,依然不能泯滅。所以,貧道讓她帶發修行,卻不意惹出種種事端······當日‘定玄’之所以未對他二人加以重手懲戒,實是聽他二人道出了‘頭陀軍’的名號之故!”
鄭虎臣道:“哦!聽師太的口氣,去年‘賞花大會’當夜,受到‘定玄’大師重懲的那幾位,並非是被‘定玄’大師的‘攝心迷魂術’所迷咯!”
一塵師太聞言,又是一嘆道:“唉!甚麼‘攝心迷魂術’?那不過是‘信者有、不信者無’的江湖傳聞罷了,豈能當真?再說了,鄭施主等豈不聞‘色不迷人人自迷’麼?鄭施主如若憶起當年那位意欲跳崖輕生的小姑娘,知道她曾經也是個受害者,想必一切都不難揣度了吧!”
鄭虎臣和鄭毅聽了,同時忍不住脫口驚呼道:“哦,原來竟是她,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