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人黑巾蒙面,看身段、花瓶兒似的,顯然也是個女人。卻不知她捂住自己的嘴是何意圖。正驚疑間,忽見這位蒙面女人出手如電,將那門飛速地開啟了。
那女人看了,嚇得呆了:就咱二位,躲都躲不及哩,開門找死呀!
及至看到吳良和胡圖雙雙跌入小獵屋裡,倒栽蔥似的做一堆兒,不由得想笑,卻又笑不出來!——說實話,她那心裡,“害怕”賽過“想笑”多矣!
這時,這位蒙面女人又出手了:她那芊芊玉手,淩厲已極地拂過吳良和胡圖的臉頰。這兩位色狼下意識地同時用手來捂,卻已遲矣,只覺臉頰上火辣辣的生疼;吳良見那蒙面女人手勢未衰,還要做什麼時,情知不妙,只得“拉大旗作虎皮”,狠聲道:“好啊!你竟敢與頭陀軍作對······”
蒙面女人聽了,果然那手微微一挫,隨即收手;卻改為用腳,將他二人踹出屋外。
吳良和胡圖顯然吃了大虧,也不見叫罵,便自跌跌撞撞地逃之夭夭啦!
那女人看得呆了,及至想起來道謝時,只見那蒙面女人早已走出了小獵屋;於是急忙緊追幾步,大聲道:“恩人留個姓名——”
只聽那蒙面女人的聲音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偶然相遇靠緣分······”
吳良和胡圖跑出老遠,不見那蒙面女人追來,這才罵罵咧咧地道:“哪裡來的臭娘們兒?壞了老子的好事!”說著,用手來摸那仍舊火辣辣的臉孔;這一摸不打緊,那一塊臉皮似乎不像是自己的——沒啥感覺了!
吳良便來瞅胡圖,正巧胡圖也來看吳良;“天哪!”兩人異口同聲地失聲驚叫!
怎麼回事?
兩人臉上都出現了一隻小朱蛛!——紅豔豔的,活靈活現!
“天哪!‘蛛魔教’!”
“天哪!我的臉,怎麼見人喲!”
兩人互相埋怨半晌,沒奈何,只得走回寨子去。
吳良和胡圖終究是羞於見人,各自找了塊狗皮膏藥貼在了那小朱蛛上,權以遮擋;可那畢竟不是個事兒——貼個一兩天的,倒也沒啥事兒。可這小朱蛛既上了臉,就無法去除的;那狗皮膏藥貼得久了,不就引起副作用了麼?紅呀腫的不說,那癢其實最難受!
“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吳良和胡圖無計可施,終於現了“真相”。這一來,他倆一下子就成“名人”啦!
“哎!你們倆好福氣,長上‘美人痣’啦?!”
“莫不是‘蛛魔’愛上你們倆啦?!”
······
這回,就連吳良也窘得無言以對,幹脆:“沉默是金”吧!
可是,偏偏就有人要他倆開口:誰呀?他倆的頂頭上司高從周高當家的唄!
——治下被人給在臉上貼了“金”,而且已經過了三五天自己才知道,這個臉就丟得夠嗆!況且,就連大頭領黃華都知道了此事,還當著高日新和鄭虎臣的面親自過問,責備治下招惹“蛛魔教”之失,真叫丟人到家哩!
回到自己的宅子裡,高從周即刻派人將吳良和胡圖找來,二話不說,先給每人賞了倆嘴巴子。
“說!你們的臉是怎麼回事?”
胡圖嚇得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吳良一看急了,心道:“瞧這事兒鬧的,可不得了!”於是趕忙雙膝一跪,搶先說道:“不是三當家的問起,我倆不好說呀!”
高從周“咦”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吳良出口成謊,不慌不忙地道:“我們倆麼,也就是碰巧想幹件好事,不成想,那魔頭卻是‘蛛魔教’的,害得我倆見不得人。這事兒,我們居功也不對,吃虧又丟人,怎麼好提起呀?!”
高從周聽了,拿眼瞟向胡圖,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胡圖一向唯吳良的話是聽,但他名為“胡圖”,實也並不“糊塗”;要不,怎會與詭計多端的吳良成一丘之貉呢?胡圖恰才聽了吳良的一番話,早知了他欲掩真相的心思,於是順水推舟道:“三當家的容稟:那天是論功犒賞的最後一天,我倆因為多喝了幾盅,想著出去推兩手牌九,可又不敢讓人知道,於是悄悄地自後山溜了下去。可是,後來因為迷了路,我倆來到一處小獵屋前,忽然聽到有個女人大呼‘救命’。我倆仗著有些手段,想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於是挺身上前·····不成想,卻不幸遇上了‘蛛魔教’的魔頭······”
高從周聽了,盯著二人道:“此話當真?”
吳良和胡圖見高從周已然入彀,心內抓狂,卻絲毫不動聲色地道:“我們敢對天發誓:若有假話,必遭天譴!其實呢,我們就算是吃了熊心、嚥了豹膽,也不敢罔騙三當家的您哪!”
高從周聽了這話,極是受用,這便將那兩分疑忌之心,徹底地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回過頭來,高從周又來到總寨,將此事向黃華、高日新和鄭虎臣三位頭領進行了彙報;同時替吳良和胡圖邀賞請功,以表彰他們見義勇為的英雄事跡。
鄭虎臣道:“據三頭領說來,此事都是吳良和胡圖的一面之詞,難以辨別真偽;必待尋到那呼救女人予以佐證,那時記功頒賞不遲!”
然而,派人找到那間小獵屋後,卻哪裡能夠找到那呼救女人?
從此,頭陀軍算是與“蛛魔教”結上了不解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