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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馬尾之戰(三)
“現在是11.45分,法國人的十艘軍艦已經全部進入港口,開始尋找錨地。”許壽山對照著自己手中懷表的時間,在寫航海日誌。航海日誌可不是這個時候寫的,可許壽山知道,如果現在不寫的話,可能到晚上該寫日誌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海底。
轉了轉筆杆,許壽山繼續寫道:“法國人的交通艇已經下水,他們的特使已經帶著法國人的條件前往福建船政衙門,照會就要提出,即便我大清再腐朽,也不會答應他們的條件。”想了想用詞,將大清腐朽幾字塗成墨疙瘩,然後接著寫道:“即便是幾位大人再避戰賣國,也不會答應這樣的條件,那麼接下來的事情我想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知道,那就是開戰。李統說的對,法國人的野心是永遠滿足不了的,還好我等著他們。”
許壽山看著已經在逐漸就位的法國軍艦,笑著寫道:“李統讓我練軍的兩艘軍艦上都掛統領將旗,還真能混淆他們的視聽,除了‘福星’號周圍有兩艘大艦之外,在我的周圍也有一艘巡洋艦和一艘炮艦,可以讓馬尾船廠的工人們盡量轉移,李統還是心善啊!”許壽山打量著離自己不遠的兩艘法國軍艦,用望遠鏡又看了看,接著寫:“看艦艏的法文標示,應該是‘偵察號’和‘益士弼號’,除我這裡,還有一艘大艦拖帶著兩艘小船對著‘揚武’號虎視眈眈,其餘諸艦也停泊在適合的位置上,離我水師軍艦不超過3000米。”
“這法艦停泊的位置簡直是對我水師的挑釁。”李鼎新撇著嘴坐在椅子上,“你看法艦所據之位置,若其利用退潮轉移艦身之機,向我水師發動進攻,則法艦可以利用艦腰攻我艦艉。”看著周圍的人聽的入神,李鼎新賣弄起來:“各位也知道那艦艉是軍艦最為薄弱之處,最易遭到破壞,且我水師即便作出反應,也要做整個半圓的回轉,方才能調轉船頭與法艦作戰,法艦已佔了未戰先勝之機。”
張春適時的問上一句,“那以長官之見該當如何?”
李鼎新覺得自己提拔張春果真是正確的選擇,“所以我早就讓所有的練軍水師,還有昨晚在牢裡一起患難的‘建勝’等艦管帶,我也早早提醒,這個時候就要生火加壓準備轉向,先以側弦對敵,雖然彈著面大些,火力卻也強些,只一個轉身就能艦艏對敵,雖不是最好的應對隊型,卻也比剛才要好上很多。希望等會不會讓大家措手不及。”
“昨晚?共患難?”李鼎新現在有點後悔提拔張春了,做個大副怎麼那麼大的好奇心。渾沒在意在兩秒鐘前,他的心裡還在誇贊張春。這也怪不得張春,李鼎新對昨晚的事情決口不提,讓很多人産生了興趣。
李鼎新剛要說些什麼,燙傷的大腿一陣抽痛,登時沒了說話的興致,不耐煩的搖搖手,看著幾人退了下去,李鼎新暗暗咬牙,今天只要能活著回去,一定在讓小五折磨他多一點。
昨晚脫出牢籠以後,李鼎新就秘密的把羅家英監禁了起來,現在這個人可是個香餑餑,只要他在手上,戰後想要福建水師的誰死都可以,想想昨晚小五神秘出現時候的樣子,以及對羅家英用刑時候還面無表情的死人臉,李鼎新覺得他還真有點當錦衣衛的潛質,看來馬尾以後要設立個安全域性,避免昨晚那種情況出現。
“張春……”就在李鼎新要張口詢問準備情況,就聽見馬尾港上教堂鐘樓報時的鐘聲,現在的時間是8月22日下午1點。
“全體做好準備。”孤拔知道自己的照會對方是一定不會答應的,而原本他提出的條件本就不是用來讓對方接受的,而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我們現在就開戰嗎?”埃得瓦少校看著手上的懷表問,他覺得現在不是最好的發動進攻的時候,利用潮汐應該是個最好的機會,而情報表明,馬尾港在接近2點的時候,正是退潮之時,那才是最好的時候。而現在才1點25分。
“不,不是現在,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孤拔看著正要起航的美國軍艦“企業”號道:“我們不是知會他們了嗎?他們現在起錨是故意的嗎?”
“火炮一響,那些美國佬自然乖乖的退回去,即便參戰,他們的小船也不會對整個戰局有什麼影響。”埃得瓦少校一向看不起美國海軍,何況“企業”號是才是個不足千噸的木質帆船。
“這些牛仔,就是不讓人安生,發旗語告訴他們即將有暴力事件發生,今天就不要出港啦~”孤拔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再出現所“好事多磨”事件。
福建船政衙門。
閩浙總督何璟,船政大臣何如璋,福州將軍穆圖善,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託到面前這個法國人身上。
“威爾先生,請您務必告知法國朋友,我大清之意,絕無與法方作對之意願。”這些東西,說著何憬指著桌上的一些金銀禮物道:“這些是給法國將軍的小小禮物,不成敬意,不成敬意。”看著何如璋對他猛打眼色,才又道:“如法國朋友一意開戰,那將開戰之日延至明日也可。”歷史就是如此,別嫌這話白痴)
威爾一臉的不耐煩,眼睛卻在偷瞧桌上的禮物,不用去,他就已經知道最後的結果,只沒想到中國人的態度還是如此軟弱。這些禮物豈不是白白的便宜自己,想到這裡連口中的誕水都差點滴到地上。嘴上卻沒口子的答應道:“交給我就好,交給我就好。”
三人把他送出衙門,再看看手中的表,現在是1點30分。
“何大人,何總督,”何如璋見威爾走出門口,才指著何憬道:“你既早知法人要對我方開戰,為何現在才將這訊息告知於我,你可知道,這會害死多少水師官兵。”
何憬面上微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他不說話,何如璋長嘆一聲,一甩袖子,喊道:“何遠,趕緊拉響警笛,通知水師迎戰。”明顯他也對和平不再抱有希望,“悔不聽承梅之言啊~”在這個時候,他終於知道李鼎新今早說的那番話不是危言聳聽了。
威爾的小船駛出碼頭,船頭打著不知道誰的白褲衩當作白旗。
李鼎新的練軍炮門也已經開啟,瞄準完畢,錨索全部解開,船隻也在慢慢的滑行,將自己最有利的一面對向法國軍艦,更有以部分武裝舢板為掩護者悄悄的躲在其後。
孤拔的艦隊更是早就肆無忌憚的將自己的炮口對準炮臺和福建水師的各個艦艇,軍艦不開風帆,鍋爐也只是保持有火,完全讓潮汐力帶著軍艦向外滑去,所有的艦腰炮門都已開啟,只等著開火的那一刻。
“大人,有小船向‘窩爾達’號駛去,打著白旗。”張春小聲對在椅子上假寐的李鼎新彙報道。
“將軍,有小船向我駛來,打著白旗。”埃得瓦少校對還在用看港口海圖的孤拔彙報道。
“旗語,大清國軍艦來襲,我法人為了自衛被迫還擊。”孤拔頭都沒抬,他早就在等這一刻。
“旗語,所有水師兄弟,忠義留於青史,勝負決於今日,殺!”李鼎新睜開眼睛,拖著傷腿發布命令道:“戰爭開始了。”
是的,1884年8月22日1點45分,馬尾海戰,馬江海戰的帷幕終於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