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麼聽下來,他卻理解陳凱的想法,那就是皇帝不值得信任,但也不能因為皇帝無能而受到不必要的影響,仍要努力奮鬥,這與其此前講述的那些關於國家、民族和文明的理念如出一轍。
“所以,你就想出了召開戰時內閣的主意?”貴
“是的。”陳凱點了點頭,繼而卻又說道:“也不完全是我想出來的。確切地說,這事情在大明確實未曾有過,但古有先例可循。”
“哦?”
古已有之,這倒激起了李定國的興趣。對此,陳凱亦是毫無保留的娓娓道來:“周時,厲王禍國害民,國人逐之。但國人未有追至他地攻殺天子的道理,太子也不便在其父尚在時繼承王位,於是周定公、召穆公二相代行國政一十四載,直至厲王駕崩,太子繼位,史稱周召共和,太史公的《史記》中對此曾有記載。”
陳凱的辦法說來也簡單,那就是將周召共和擴大到如今仍在堅持抗清的各方勢力,冠之以戰時內閣的名義,代替棄國的永曆這個皇帝處理國政,甚至是代替永曆成為全國抗清運動的旗幟!
“其實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周召共和了,早在周朝剛剛建立時,武王伐紂沒幾年就病故了,那時候成王年紀尚幼,於是武王的兩個弟弟初代周公和初代召公便代天子行政,直至成王親政。其中,初代周公的子孫受封魯國,包括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和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卑未篡時,這兩句詩裡的周公也都是此人。而那位召公的子孫則受封燕國,《詩經》裡也留下過甘棠遺愛的典故,講得就是他在朝輔政時的故事。”
那時候的共和包括厲王時的共和皆可以劃入貴族共和的範疇,與古羅馬共和國相彷彿。不過,前者的共和是宗室維持國家執行的臨時性政策,更近乎於暫時性的虛君共和,而後者的共和則是奴隸主維繫統治的長期性制度,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陳凱不覺得有必要給李定國聯絡到羅馬共和國的事情,中國本也不是歐洲,談古羅馬、古希臘便好像高人一等似的,但是在儒家的思想中,周禮、周公卻是個絕對特殊的存在,從孔老夫子開始恢復周禮就是歷朝歷代很多儒家士人的終極夢想,陳凱相信金維新、龔銘他們既然能考中舉人,這方面的知識應該還是比較豐富的,讓李定國去聽他們講故事遠比耗費他的精力要來得更加有效。貴
“這算是第三次了?”
“不止,天子年幼而輔弼或是太后代為行政,歷朝歷代都沒少過。不過,棄國的天子倒是少見的緊,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厲王時的周召共和,倒也應景。”
聽的這話,李定國還是不由得暗自嘆息了一二。陳凱的才能確實非同凡響,這個戰時內閣對於天子棄國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已經不是最大程度上的挽回了,他很清楚的記得金維新他們稱頌過周公的豐功偉績,並暗將他比作大明的周公,這個師法周公的故技很可能會得到儒生們的集體推崇,這想必可以達到釜底抽薪的效果了。
但是,陳凱對於永曆的看法顯然已經無法逆轉,昏君這個詞與他的效忠物件直接掛鉤,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再加上陳凱今番灌輸的那些國家、民族、文明之類的東西,更是讓他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撕裂感。
“所以,你需要我以假黃鉞的權力代天子下達建立戰時內閣的詔書?”
“不,戰時內閣由我倡議和召集,我只需要寧宇你用假黃鉞的權力為此背書,肯定戰時內閣的正當性即可。”
“為何?”擺明了下達詔書更加直接了當,李定國有些不太明白陳凱的用意所在。貴
“你是監國的親王,而我是總督,由你代替天子下旨與由我倡議、召集對於世人而言是兩回事兒。確切地說,我需要你在以假黃鉞的權力認可這種由仍在奮戰的忠臣們自發發起的救國運動的同時,將黃鉞交給戰時內閣,以進一步增強戰時內閣的合法性。而不是讓旁人誤以為黃鉞只是從你的左手轉到了右手。”
陳凱的這番話說下來,倒是把李定國繞得有些迷糊了。但是,有一件事情他還是聽明白了,那就是陳凱仍舊是要黃鉞,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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