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軟怕硬,其實換個角度去看,就是當你表現得越軟弱的時候,就越有可能會遭到欺辱,反之亦然。這個道理,即便是沒有讀過書也都是聽說過的。於是乎,清軍強撐著開始列陣,明軍的探馬似乎也並沒有繼續壓上來的打算,只是遠遠地眺望著,似是為清軍的勇氣所迫。
很快的,明軍的大隊也跟進了上來,但是那一面書著房宿營遊擊將軍林的大旗卻並沒有繼續前進的打算,只是就這麼遠遠地看著清軍。
明軍沒有立刻發起進攻,著實讓清軍鬆了口氣。只不過,明軍沒有發起進攻,他們也不敢動手。就這麼一直耗下去,伴隨著天色越來越暗,可見距離越來越近,這支明軍竟然選擇了掉頭而去。
“通報下去,告訴兒郎們,我軍的兵力雄厚,使得賊寇不敢輕易與我軍交鋒!”
雖然未發一矢,更未斬首一級,但明軍卻是當著他們的面兒退兵的。哪怕,他們也並不敢追上去,甚至不敢表現出來任何追擊的架勢,仍舊讓這些清軍興奮不已。
“死裡逃生嗎?”
看著歡呼的將士們,佟國器卻是暗自冷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能夠逼退明軍竟然已經足夠讓這些綠營兵有了好似打了勝仗的喜悅。或許,是他們的對手不同了;或許,是他們前不久才被這支明軍擊敗過;也或許,是因為沒有八旗軍在側。大概,是這樣吧。
這個時辰,明軍選擇退兵,清軍在目送明軍消失於視線之內後也選擇了退回到不遠的一處鎮子。進了鎮子,清軍便將鎮子裡的老百姓盡數轟了出去,扔在野地裡,一旦有明軍靠近,這些人就勢必會受到驚嚇,從而給了鎮子內的清軍以預警時間。美其名曰:人肉鈴鐺。當然,為了穩妥,清軍自家的夜不收也盡數放了出去,以防明軍夜襲。
一夜,就這麼過去了,待到第二天,各營的軍官清點人數,發現還是跑了近百個清軍。這些人大概是覺得昨天傍晚明軍退兵,今天還是會打過來的悲觀主義分子。對於這些傢伙,佟國器的指示則非常簡單,那就是懦夫不配分享戰功,便再沒說別的。
吃過了早飯,佟國器便派出了探馬向南打探明軍的情況。兩個時辰後,探馬匆匆趕回,說是已經沒了明軍的蹤跡,只發現了一處明軍遺棄的營寨,裡面留下了大量的武器、號坎和旗幟,看樣式原主人應該都是廣信府綠營。
在再三確定了明軍撤軍之後,佟國器便率軍去拾破爛,或者說是去打掃戰利品。待大軍抵達營寨,看著那些綠營的號坎和旗幟,那個素來機智的遊擊將軍當即拜倒在佟國器的面前,大聲讚頌道:“若非撫軍老大人帶著我等出征,逆賊林德孝必定偽裝成廣信府綠營去騙府縣城池。正是撫軍老大人神機妙算、神勇非凡,我軍才得以挫敗賊寇的陰謀詭計。此實乃朝廷之福、大清之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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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樣的力量是無限的,有了帶頭兒的,其餘的軍官、士卒們亦是紛紛拜倒在地,高聲歌頌佟國器的豐功偉績,一時間,鳥雀騰空、狐鼠四竄。而後者,亦是捻鬚而笑,自得之情,溢於言表。
很快的,戰利品被收斂了起來。至於繼續入山進剿的選項,也立刻被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的巡撫大人給否決掉了。用佟國器的話說,那就是貿然入山,很可能會遭到明軍的伏擊。現階段,能夠挫敗明軍進攻廣信府的勢頭已是全勝。至於入山進剿,他們只是授命協防,能夠逼退明軍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佟國器此議一出,當即便得到了全軍的極力擁護。於是乎,大軍在焚燬了營寨後便大搖大擺的踏上了返回貴溪縣的歸途。
到了第三天的午後,大軍已然出現在了信江之畔。在總兵再三確認過身份後,貴溪縣才調來了渡船。至於為何會如此多疑,下面的將士們有所不滿,但佟國器卻是能夠理解。畢竟,明軍用綠營旗號騙城的說法他在建昌府就用過,這一次弄不好還要用上一次,他都用兩次了,還不讓人家懷疑一次,那就太不厚道了。
福建撫標趾高氣昂的回返貴溪縣,還特意繞城走了半圈,最後穿城而過。用佟國器的話說,這是要用清軍取勝後的威武雄壯之姿來安定民心、震懾潛在敵人。但是看在這些江西文武的眼中,卻分明是福建綠營的耀武揚威。
奈何,形勢比人強,佟國器自稱有擊退明軍之功,而且還帶來了十來個斬首,本就是國舅爺和巡撫的身份讓他們更是沒有了質疑的勇氣,只得任由他施為。
大勝而歸,自然也是要大加犒賞,當夜全軍自是酒肉管夠,佟國器亦是在營中大宴眾將,好不快活。一直到了深夜,宴會才在佟國器的離席後漸漸散去。眾將,多是獨自回去休息,唯有副將和遊擊雖說喝了不少,但卻在四下無人之後,將面上的醉意一掃而空。
“廣信府的那些傢伙剛出兵,佟撫軍是料定了他們會輸!”
“佟撫軍也是料定了明軍在傍晚會放棄與我軍交戰,哪怕就憑著我軍當時計程車氣,他們完全可以一鼓而破的!”
“還有,佟撫軍當初在新城縣可是比我還要先棄城而逃的,結果他竟然還敢掉過頭去救人,竟然還讓他成功了?”
“我聽說,在臨近建昌府和廣信府交界的所在,他們一度被明軍追上。誰知道,佟撫軍來了一手虛張聲勢,硬是把明軍嚇跑了。”
“兄長,我不記得佟撫軍以前有這麼神機妙算啊,他好像是從新城縣丟了之後就突然開竅了。”
“賢弟,你是說,佟撫軍與逆賊陳……
“噤聲!”下意識的環顧四下,遊擊確定了周遭無人,才總算是鬆了口氣,隨即以著更加細微的聲音對副將言道:“這些都只是咱們的猜測,沒有證據的。而且,我覺得這對咱們兄弟來說沒準是件好事。”
“你是說,戴罪立功?”
“英雄所見略同!”遊擊撫掌而贊:“所以,我們要想方設法的讓佟撫軍覺得咱們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如果他們之間真的有默契的話,咱們跟著佟撫軍起碼不會成為明軍的優先打擊目標;如果佟撫軍真的開竅了,咱們也好跟著水漲船高。”
暗處的竊竊私語,佟國器自是一無所知,此時此刻的他雖是早已退席,卻仍未休息。一個人坐在案前細細的思量著,任憑時光飛逝。直到天色微亮,燭火掙扎了最後一線光影,他才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嘆息。
“但願,鄭親王能看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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