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滸山鎮?末將聽說那裡在貴溪縣是可以比肩鷹潭、上清的重要集鎮,好像距離縣城也就八十多里地的樣子。”
“那地方,好像是江西四大寇曾經駐紮過的所在。”
貴溪縣城外,福建撫標的軍營裡,兩個清軍軍官正在中軍大帳內向佟國器彙報他們打聽來的訊息。
昨日,貴溪縣得到訊息,說是明軍進入了廣信府地界,並開始在江滸山鎮修建大營。來的,是一支打著房宿營旗號的明軍,規模也不大,約莫一兩百人的樣子。據情報顯示,從武器上看應該也和陳凱直轄的督標沒什麼關係,具是些長槍、藤牌腰刀和火銃。
這兩個軍官都是福建綠營出身,對於明軍的編制也是有所瞭解的。據他們早前向佟國器解釋的,這房宿二字來源於二十八星宿,東南明軍除了隸屬於招討大將軍行營的五提督和諸鎮,以及督標的五鎮兩協以外,還有二十八星宿營。這些營頭素來是作為大軍的補充和輔助之用。比如鄭成功席捲福建時,坐鎮在福州的陳凱就曾派這些部隊分赴各線助戰,也曾派他們駐守收復的縣城,好像也有過直接更換番號補充到受損嚴重或是需要擴編的鎮過。大概可以算是野戰營頭中的二線部隊。
如今已是十一月二十三,明軍和清軍在建昌府、撫州府一線已經鏖戰了半個月了。陳凱早前向鄭成功求援的軍情從撫州送到了衢州,又從衢州送到了軍前。若非是濟度還記得佟國器想要戴罪立功的事情,估計這份情報就算是過了廣信府和貴溪縣這兩道手,也未必輪得到他。
大批的福建明軍從衫關入贛,陳凱便有了與達素打消耗戰的底氣。與此同時,由於明軍在建昌府的兵力日盛,廣信府的清軍也愈加的惴惴不安起來。於是乎,對西南部山區的偵查也做得越加的仔細。結果,也說不清楚是好運還是黴運,這事情還真的讓他們碰上了。
“無論是包抄吉安府,還是奪取廣信府,對於陳逆來說都是可以打破僵局的好去處。他現在手裡兵多將廣,自是要多路出擊,就算是碰運氣也要碰上一碰。”
“撫軍老大人所言極是,末將思前想後,亦是這樣覺得。”
“末將也是這麼想的。”
此刻,站在佟國器面前的這兩個軍官並非來自於早前由他帶出建昌府的那群綠營兵,卻是他前些天才向濟度行文調過來的。
這兩個傢伙,一個是提標副將,在兵敗之際帶著親兵、家丁逃出生天;另一個則是原延平府綠營遊擊,在他棄城而逃之後帶著本部兵馬繞了好大一個圈兒,竟然比他還早一步繞到了貴溪縣。前者手裡有幾十號親兵、家丁這樣的精銳,後者麾下則有近四百人的兵力。
至於佟國器為何選擇在這時候向濟度保下他們,倒也並非是因為那五百餘建制完整的綠營兵,而是他們二人一個副將、一個遊擊將軍的官階。因為,他帶回來的那兩千綠營兵之中沒有一個原本在把總以上的軍官,就算是他一路提拔,也最多是升到守備而已。
一個巡撫標營,按例是由一個副將作為指揮官的,下面還要有遊擊、守備、千總、把總等一系列的軍官組成從上而下的指揮鏈。這是朝廷體制,清廷如此,明廷那邊也是這般,或者說清廷在這手上本就是和明廷學來的。而這樣一來,高階軍官的缺失很可能將會面臨被摻沙子的可能。這不光是對他接下來的計劃非常不利,更重要的是,從建昌府脫困,佟國器就萌發了掌握一支軍隊的想法,就像是陳凱的督標那般……
眼前的這兩個傢伙,一個棄軍而逃,一個棄城而逃,但是本著用過不用功的原則,佟國器向濟度保了他們戴罪立功。這二人在懸著的心稍稍落地之後,這些時日一直在幫著佟國器操練士卒、整肅軍紀,也算是盡職盡責。
如今,明軍出現在廣信府地界,在情報上,佟國器已經先了那些江西文武一手。他們不光是對東南明軍的編制更加了解,以此為基礎進行的軍情分析也更加有效。
“末將聽說,貴溪縣衙那邊好像還找了說書先生去問話。”
縣衙,其主要職責本就是行政和訟獄,地方上的一些小規模民亂或是宗族械鬥,他們插得上手,可這次來的卻是明軍。這種事情,按說還是應該交給綠營去處理,縣衙負責一些後勤工作就好,但畢竟是發生在本縣,而且距離縣城連百里都不到,無論是好奇心,還是憂心忡忡,都難免一個病急亂投醫。只要,他們沒有真的照著《封神演義》去設計一個萬仙陣出來,都是無傷大雅的。
當然,這個規模的明軍顯然不是本縣綠營所能夠對付得了的。於是乎,廣信府的鎮守總兵官在上報了濟度的同時,親自帶隊,以一千綠營,步兵、騎兵、火炮一應俱全,打算玩上一把獅子搏兔,好徹底打掉陳凱對廣信府的不良企圖。
廣信府綠營浩浩蕩蕩西進,抵達貴溪縣後,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由於福建撫標的大營正好離官道不甚遠,這些江西綠營在福建綠營的營門前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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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中軍大帳,佟國器看著這一切,面無表情。直到廣信府綠營從他們的視線漸漸消失,他才冷笑了句:“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便轉身回了中軍大帳。隨後,竟然讓麾下的將校們做好出徵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