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從率領大軍南下以來,從最早的被寄予厚望,到後來的為朝廷詬病,對於他這個只有二十五歲,此前的人生未曾經歷過什麼挫折的心高氣傲的年輕人而言,不可謂不是一種打擊。挫敗感在這段時間裡始終存在,所以他才會動幫他分走了一部分壓力的洪承疇產生同情之感。也正因為如此,佟國器的上報才好似甘霖一般,讓他從最開始的不屑一顧,到後來的猶猶豫豫,再到現在的頗有贊同之感,因為此人的觀點極大地滿足了濟度的虛榮心,並且他也相信,佟國器向清廷的奏報也只會是這樣寫的,這也可以從側面證明他在東南戰場的存在感。
“魯密銃,你們二人怎麼看?”
繼貝勒巴爾楚渾和貝子務達海在去年先後病逝,噶達渾和阿商格這兩個固山額真已經成為了濟度最為看重的軍事將領。這二人,皆是百戰餘生的大帥,尤其是前者,更是從努爾哈赤時代就在滿清旗下效力。甚至可以說,此二人才是這支大軍的真正軍事統帥。
此時此刻,愛新覺羅政委將書信推給了兩位正副團長,二人湊在一起,細細看過,那些關於兵敗和逃亡的內容濟度並沒有問詢他們的意見,反而是對於佟國器提出的那個對於明軍在擊破福建提標時使用的武器的個人猜測更感興趣。
眼見於此,噶達渾心下已經有了數,隨即向那個腦子裡長滿了肌肉的阿商格投了一個眼色過去:“回主子的話,奴才覺著佟國器那奴才猜的很可能是對的。據奴才所知,鄭芝龍那廝當年就用這東西搪塞過明廷,想來是當有超越鳥銃之處。至於佟國器那奴才,應該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那個,奴才也是這麼想的。”
“嗯,本王與你二人所想暗合。”志得意滿的點了點頭,濟度繼而定下了基調:“巡撫佟國器和提督楊名高丟失新城縣,罪不容誅。但二人畢竟力戰不敵,且楊名高已然殉國,佟國器其人也確有才具。本王以為,當下朝廷急需用人,暫且留他一條狗命戴罪立功吧。”
接下來,濟度傳來了幕僚為其書寫奏摺,而後噶達渾和阿商格也在上面簽了名字,表示了他們作為一線將領的態度。這事情暫且算是告一段落,他們又商討了一會兒軍務,二人才一起告退。
“咱們為何要為那個廢物說話?”
阿商格對於噶達渾的處斷並不瞭解,但是後者確實比他這個純肌肉型武將要有些腦子,身份、資歷、地位也都在他之上,所以當噶達渾使了眼色,他雖說是心有不平,但卻仍舊選擇了統一口徑。
“你沒發現主子已經決定放那個廢物一馬了嗎?”
“就因為主子的決定?”
聞言,阿商格自是頗為不平。說到底,若是老鄭親王統軍,他是連屁都不會放一個的,就算是濟爾哈朗叫他去吃屎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但是這位小鄭親王,早年沒有什麼領兵作戰的經驗,全憑著身份地位才成為大軍統帥。雖說,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從沒有奴才置喙主子的道理,可還是讓他對於噶達渾的盲目服從感到了一定的不滿。
這是對大軍的不負責任!
然而,此時噶達渾卻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位八旗老將顯然比他的這個後輩想得更加深遠:“也不只是因為主子。新城縣落入賊手已經是現實了,我們絕對不能放任陳逆攻入廣信府,再從那裡將福建的賊寇放出來。”
這確是現實問題,福建建寧府與江西的廣信府之間有諸如桐木關、閩贛分水關、焦嶺關、岑陽關、谷口關等一系列關隘。這些關隘在明軍席捲福建的過程中盡數為明軍所得,甚至從時間上還要早於仙霞關。為了防止明軍由此攻入江西,清廷在這些關隘前修建了大量的堡寨,靠著數倍的兵馬才好歹堵住了明軍的去路。
如果真的讓陳凱攻入了廣信府的話,他們相信其人一定會像在瑞金、在新城那樣,設法把建寧府的明軍釋放出來。到時候,鄭成功難以展開的十幾萬大軍就可以徹底展開,並且對他們這支滿清重兵集團從西、南兩個方向實現戰略合圍,這是非常危險的!
“可那個廢物已經連續兩次丟失信地了。”
“但他手裡還有兩千福建綠營。”
“狗一樣的福建綠營?”
“是啊,別忘了洪承疇現在已經被陳凱把西南經標的老本兒都逼出來了。接下來的幾個月,那個姓陳的蠻子一定會發了瘋的展開攻勢。目標,無非是吉安和廣信二選一罷了。這時候,哪怕是多條狗也比沒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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