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鄉縣是明軍在潮州北部的戰略中心點,負責潮州北部防務的忠匡伯張進雖說並非是閩南人士,但卻素來能得鄭成功的信重。他負責的潮州北部地區,囊括了程鄉、鎮平、平遠、大埔四縣以及三河壩那處水陸要衝之地。
然而,這麼大片的區域,由於這支明軍素來是憑水師優勢來進行機動,潮州北部地形多山,再加上北線的軍事壓力遠遠不如潮州南部以及漳州府的地界,各縣大多是規模不等的駐軍,三河壩除了駐軍還有一個前不久從鄭鴻逵那裡轉隸過來的護衛前鎮居中策應,正常情況下也足以應對左近的威脅。
這幾年下來,張進最大敵手便是惠州東北部的郝尚久,這個清廷任命的潮州總兵其兵力不多,但大多是李成棟時代的老卒。但是由於兵力不足的緣故,控制著興寧、長樂二縣,向東更多的就只是騷擾而已,不足為患。
直到近期,似乎是由於尚可喜那邊的催促,郝尚久的攻勢越加兇猛,騎兵沿著梅溪騷擾太平鄉以及各處官私礦場,導致潮州北部礦產量銳減。更是到了前不久,郝尚久大軍抵近程鄉,直薄城池,張進連忙調來了駐紮三河壩的護衛前鎮,豈料卻被清軍擊敗,棄城而走,現在已經退到了三河壩駐守。
具體的情況,葉翼雲還不甚清楚,甚至即便是清楚了,他沒有任何軍事經驗,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為今之計,只得是一邊上報鄭成功,一邊從府城裡抽調糧草送往三河壩,連帶著再招募些新兵補充,僅此而已。
廣州人與本地人之間的矛盾、北部的失陷城池、西南部也依舊遭受著蘇利的頻繁進攻。潮州的局勢越加的惡化,明軍在閩南的烈火烹油卻好像是東邊日出西邊雨似的,讓人無話可說。
中左所,軍隊在如火如荼的操練著,搬遷而至的軍器局也已經開始初步的運作。
上個月,馮澄世向鄭成功舉薦了軍器局衛隊的隊長林德孝,認為林德孝不讓乃兄,才堪大用,扔在常年安堵的軍器局實在是對人才的浪費。舉薦在過了些天之後,得到了鄭成功的批准,林德孝就此離開了軍器局,到戎旗鎮親隨營做個正總班,也算是一種歷練。
到了十月,鄭成功有意謀劃下一戰,力爭儘可能快的開啟閩南局面,軍器局自是加班加點的趕製武器。有陳凱當初的積累,明軍的武器庫存數量不匪,經過了搬遷所必然造成的暫時性產能下降,同時支應潮州和閩南兩線戰場,雖說是算不得太過寬裕,但卻也夠用了。尤其是軍器局下屬的軍服制造工坊,更是存在著產能過剩的問題。
“查實了嗎?”
“肯定沒錯的,那姓蔡的素來手底下不乾淨,聽說當初在軍器局的時候就被陳凱那廝管教過。後來可能是那廝聽話,陳凱就把他外放出來了。不過他貪的也不多,從帳面兒上根本看不出來,若不是軍器局搬遷,不得不換了供應布料的衙門和商戶,怕是很難查得出來。”
“查出來就好,那地方,看上去就是個做衣服的地方,但陳凱素來是最重視的,其中必有門道!”
數日後,軍服制造工坊的一個裁縫舉報主事蔡政侵吞原材料倒賣。正在忙於監視清軍動向的鄭成功只得在百忙當中派人進行調查。
舉報有所誇大,但是貪腐的問題確實存在。具體情況,最近的一個月來都在進行調查和核實,據說人證和物證方面,尤其是前者對著老鼠鬚子很是不利。這一次,即便是不進去坐大牢,怕也是少不了皮肉之傷。最起碼,革職查辦是最少不了的。
經過了這一月的時間,搬遷基本結束,鄭成功沒打算把南澳軍器局盡數搬過來——潮州那邊的礦產運到南澳進行加工,確實比運到中左所來要省事的多。
時間還短,中左所軍器局雖然靠著大量的人力、財力投入,但是整體上則依舊無法與南澳軍器局相比。設施較為簡陋是一回事,很多配套設施,如生活區的大食堂、澡堂子什麼的則乾脆都沒有,據說那位馮參軍在規劃的時候就沒有把這些閒七雜八的東西規劃進去。
工坊的廠區,各院的工匠們還在按部就班的忙碌著。工序和分工還是按照陳凱制定的老規矩去做,這樣的工作方式有利於產能的提升,馮澄世在幾經觀察之後,發現確實沒有取消的必要,便就此留了下來。
“蕭規曹隨?小子,為父可沒打算像陳啟似的,安心在此當陳凱的影子,只有在這裡留下足夠鮮明的印記,在國姓那裡才能留下好印象,於未來的仕途才能所有裨益。正因為如此,軍器局的產量在為夫的手上,絕對不能少了,只能更多。陳凱的規矩,為夫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代替,就繼續用著,沒必要為此壞了自家的名聲。”
馮澄世是這麼想的,是這麼對他的兒子馮錫範解釋的,也是這麼做的。想要徹底取代一個才能卓著的先行者是何其的困難,旁人或許沒有太多的感悟,但是對於馮澄世來說,最近的這幾個月來,他是體會得最為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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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公事房,例行的巡視開始。馮澄世帶著一眾人隨員步入廠區,首當其衝的自然是刀劍槍矛院。步入其間,乒乒乓乓的聲音此起彼伏。這是應有的場面,馮澄世步入其間,當先的匠頭湯全有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扯著嗓門招呼了一聲,整個刀劍槍矛院的鐵匠們就忙不迭的放下手裡的活計,在通道里向著馮澄世拜倒在地。
“小人等見過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