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的命令下達,尚可喜、耿繼茂的帥旗前壓,連得成、班志富所部清軍當即就自豁口處湧入,倒是郭虎和高進庫則帶著各自的兵馬伺候在兩位王爺身邊。
廣州城內的明軍虛實,尚可喜早已知曉,他並不相信杜永和會有與他抵死巷戰的勇氣。更何況,就算是有,難道李成棟的狗崽子們就會是他從遼東帶出來的藩兵的對手不成?
好處,自然要讓自己人先佔了,把郭虎和高進庫的這五千清軍扣在手上,等到有成組織反抗的明軍出現,便有他們去撲滅,這樣才是正理。否則的話,難不成還能讓自家的子弟們幹髒活、累活,把好處都留給這些綠營兵嗎?
連得成、班志富二將帶隊,大隊的藩兵自豁口湧入城內,當即就按照各自的佐領分散開來,衝入早前預定好的各個坊巷之中。隨即,尖叫聲、喝罵聲、哭喊聲便在城西北此起彼伏,並且迅速的向周邊區域蔓延開來。
廣州西城的金玉巷,此間距離那座“未有羊城,先有光孝”的光孝寺不遠,但是距離西側的城牆卻更近。
這裡算得上是自城西北豁口至西城門的必經之路,雖說也不過是諸多的必經之路中的一個罷了,但卻還是有一隊手持著明晃晃的兵刃的藩兵徑直的奔著此處而來。
為首的那個藩兵,滿臉的絡腮鬍子,臉上佈滿了遼東刺骨寒風留下的痕跡。他是個當年跟隨著耿仲明降清的老兵,無甚武勇,也算不得多機靈,但是論資歷,如今也是一個他們牛錄中很是得用的一個分得拔什庫。他們這個牛錄分到了左近的坊巷,他便帶著一隊藩兵直接衝了進來,瞅準了一處看上去頗為精緻的院落,一腳就踹了進去。
“媽的,城裡面有的是銀子,都撿著真金白銀拿,哪個傻子拿一堆銅錢的,就給老子滾出咱們牛錄,丟不起這個臉!”
這樣的話,入關之後他已經說的不是一次了。一個老兵想笑,因為他聽說過,就是這個分得撥什庫當年在登州的時候背了一堆銅錢被人笑話了好些年,現在反倒是來警告旁人了。
院子不算很大,但是其中佈置以及裝潢,卻可以看得出是費了心思的。藩兵們呼啦啦的衝了進去,可是預料中的哭喊、求饒聲卻沒有如期響起。沒等分得撥什庫想起那大門上似乎並沒有上鎖的事情,幾個藩兵便衝了出來,大叫著說是這院子裡面連個人影兒也沒看見,看樣子已經跑沒影了。
“真他媽晦氣。”
不由分說,分得撥什庫便帶著一眾藩兵出了院子,瞅著對面的那戶看上去也不差多少的院子就大呼小叫的衝了上去。
這一遭,大門反鎖,但卻根本擋不住那幾個五大三粗的藩兵。悅耳的哭喊聲響起,分得撥什庫也總算是安了心,隨即便眉飛色舞的帶著一個新成丁的藩兵往小院的裡間闖。
“你爹死的早,有些本事,聽你叔我的,總不能叫你被人說沒長進。”
說著,分得撥什庫左右看了看,便有了目標,一腳踹了過去,就帶著新兵闖進了一間女兒家的閨房。
“記著,搶東西的時候,首飾是不能錯過的,金的銀的、玉石珍珠,都不便宜,還能轉手送給媳婦,不比搶銀子差。”
他是有經驗的,闖了進來,卻沒有奔著梳妝檯,而是挑開亂作一團的被褥、開啟盛放衣服的箱子、櫃子,最後用刀挑起了垂在床前的單子,終是眼前一亮,隨即滿臉興奮的在尖叫聲中,將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姑娘拽了出來。
“瞧瞧,還有驚喜呢!”
分得撥什庫死死的拽著姑娘的細嫩的胳膊,任憑著她哭喊尖叫著,反倒是更加興奮了起來。可是就在這時,一個滿臉血汙的中年男人捂著被齊腕砍斷的右手,卻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中年男人更是連忙拜倒在地上,膝行到分得撥什庫的身邊,左手拽著他的褲腿便哀求道:“軍爺饒命啊,我家都是良善百姓,沒有逃跑就是好給朝廷出丁出糧的……小女已經訂了親事,求您放過她吧……這院子裡的東西,這院子裡的所有東西都孝敬給軍爺,小人在後院桃樹後還埋了幾罈子銀子,也都孝敬軍爺,求求軍爺大慈大悲啊……”
事已至此,中年男人早已急得語無倫次了起來。奈何,闖進院子的並不可能是什麼大慈大悲的存在,在中年男人抓住他的褲腿的瞬間,分得撥什庫就一把將姑娘摔在了床上,隨即轉身一腳就踹在了中年男人的身上,將踹出了老遠出去。
“媽的,跑得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