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中將房門拍得山響,只怕若非是自己的房門早已經用腳去踹了。然而,敲了幾次,房內才勉強有了動靜,只是那動靜卻登時讓他一愣。
“爹,別敲了,那姓尤的混蛋都讓參軍給趕走了,今天休沐,就讓孩兒睡個懶覺吧。”
那個監工被參軍趕走了!
今天休沐!
對啊!
聽到這個答案,林正中恍然大悟,也不敲門了,轉身就要回他住的正房,可也就在這時,小院的柴門那邊卻閃過了徒弟的身影,躡手躡腳的,顯得有些見不得人似的。
“去,去,去,回家睡覺去,今天休沐,不上值。”
粗魯的轟徒弟回去,林正中也知道,他的徒弟過來可不是如他這般,那副模樣,分明就是過來瞅他家姑娘的,這還能讓他輕易得逞了?
畏於師傅的巨大“威懾力”,徒弟漸生退意。倒是林正中呼喝了兩句,便徑直的回了正房,似乎還打算再補上一覺。豈料他剛剛推開門,卻看見女兒亦是要推門而出,眼見於此,他連忙將女兒轟了進去,反手就將房門給關上了。
“今天休沐,不用做早飯,多睡會兒,省一頓飯錢以後你弟弟的聘禮和你的嫁妝就要厚上一分。”
說著林正中就要將女兒趕回正房另一端分出來的那間女兒的閨房,然則女兒對此卻還有些不甚高興,很是向房門那邊瞅了幾瞅。
“臭丫頭,聽爹的,不會有錯。”
“哼,爹爹還不是把外公當年牽著您的手段用在了三哥哥身上。”
女兒嘟著小嘴,辮子輕甩,轉身便回到了閨房,看著這一幕,林正中不禁啞然失笑。事實上,對於這個徒弟,林正中還是比較滿意的。只是今天女兒這麼一提,回想起,每每看到徒弟望向自家女兒的那個眼神,他確實也總能回想起當年的自己,因為他的媳婦也是他的師傅的女兒,當年那個還是毛頭小子的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笑著搖了搖頭,他發出了一聲“女大不中留”的輕嘆,繼而回到了房中。重新躺下,林家娘子看著他也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躺好才重新閉上眼睛,彷彿正是在等他回來一般。倒是林正中,原本還打算再補一覺的,但卻總有著一絲不安縈繞在心頭。
陳凱昨天的那一系列舉動,回來的路上他與一個平日裡交好的工匠的交流中,便將其解讀為新官上任在燒那三把火。可是這火也燒了,好過些的日子是否能夠真的到來,日後會不會又重新回到此前的那般,卻著實讓他為之困擾。
輾轉反側,昨夜就是如此,今天又是這般。思來想去,林正中搖了搖頭,將這些不可預知的胡思亂想甩開,又幽幽的回到夢鄉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平日裡工坊中第二響亮的聲音迴盪在耳畔,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正中轉醒過來,不由得腹誹了一句:“這湯麻子,休沐都不帶讓人安生的。”
林家娘子已經不在床上了,顯然是起來賣菜、做飯、收拾屋子去了,林正中起身穿好衣服,再開啟房門,只覺得補上了這麼短短的一覺,卻是精神百倍有之。
“臭小子,去你湯叔家把那兩把凳子拿來。再不修,你湯叔非埋怨你老子不可。”
他是木匠,早前就已經說好幫對門的湯全有修家裡破損的傢俱,奈何每天苦熬著,回家就想吃飯睡覺,總也提不起精神做事情,今天正好休沐,有了空閒自然不可輕忽,答應別人的,還有自家的,總要折騰出來才是。
然而,沒等他那睡眼稀鬆的兒子的出門,湯全有的聲音就率先傳了過來:“林二哥,又在背後編排我,我姓湯的有你說的那麼不堪嗎?”
語中帶著笑意,湯全有自顧自的推門而入,隨手就將一把菜刀遞在了林正中的手裡。
“許你的,我可沒忘了,今天早早就起來給你修磨好了。”
湯全有放下東西,也不走了,乾脆就坐在邊上,與幹活的林正中一邊聊天,一邊忙乎了起來。兩家本就是通家之好,更是這軍器工坊裡原本就在總鎮府供職的匠戶同僚,等到中午的時候,乾脆在小院裡支了桌子,湊在一起吃起了午飯。
“林二哥,新來的那位參軍,可看出什麼成色了?”
照規矩,有客人的時候,兩家的女眷都是在廚房裡吃飯。兩家的小子吃了飯,已經結伴出去玩去了,桌子上就剩下了他們二人,此間湯全有四下瞅了瞅無人,才壓低了聲音向年紀長他一些的林正中問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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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聽到湯全有有此一問,林正中卻是搖了搖頭,只是低聲的問了一句日後在陳凱治下的待遇問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便將他昨夜裡的那番胡思亂想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