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擔心,打楊葉電話,可他一直沒有接聽。我想直接去房間看看,可又忍住了,怕撞見我不應該看到的東西,或者打破了兩個人的私密空間。
“楊導怎麼去了那麼久?”老李也納悶地說,“是不是那個女的不同意,他在耐心地做思想工作?”
小顧瞪了他一眼說:“也許不是做思想工作,兩個人在忙別的事呢?”
老李笑問她:“他們在忙別的什麼事啊?”
她白了他一眼,扭過了頭,說:“我哪知道。”
小熊衝小顧罵道:“你這,不亂說話會死啊,快閉上你的臭嘴!”
我忽然發現,去而復返後,小熊說話的語氣竟然硬氣了起來。剛才點菜時,小顧說不喜歡吃芹菜,小熊當時就把她罵了一番,讓她“不吃滾蛋”。罵了幾次,小顧居然也不敢頂嘴,氣呼呼地把臉轉向窗外,這才一會,他們兩個人的位置完全顛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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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顧現在是想求著我們幫忙找包。
氣氛有些尷尬,我們都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不時被一道道照相機的閃光燈劃破。外面人很多,都是揹著揹包,拿著照相機或者手機的遊客,穿梭往來個不停。這應該都是剛到的一批遊客,臉上透出相同的興奮。
就在他們中間,忽然有一個落寞的身影出現了,顯得與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他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挎著一個過時的髒兮兮的黃布包——
我愣了一下,那人居然是小雷!他怎麼也沒有走?一下子,我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啊,那不是那個打工仔嗎?”旁邊的老李也看到了,叫了起來。
我不再猶豫,立即站起來,迅速穿出門去,小雷已經消失在了夜色裡,我叫了幾聲:“小雷小雷小雷!”
他聽到了,轉過身來,看見我,奇怪地問:“你,你怎麼還沒走?”
我說:“這你沒算出來?”
他憨厚地一笑,說:“我沒算。”
“你不也沒走嗎?”我說,“你今天去了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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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白天去了幾家道觀,拜訪了幾個道友,師父讓我晚上在這裡轉轉,看看這裡的人,和平常見到的人有什麼不同。”
我指了指周圍,說:“這裡的人,比平常你看到的人,大部分來說,更加快樂一些,因為他們放下瑣事來玩,當然開心;不過也有少部分有心事的,是來尋找解決的辦法的,最終也都會開心地離開。”
他想了想,說:“嗯,差不多是這樣。我師父說,修行,實際上修的是人,要懂世界,懂人性,懂自己,才能修成正果。”
我不想聽他說那些玄乎的東西,把他拉進餐館,一起吃飯。這時,楊葉才扶著褚滿兒過來了。楊葉說:“對不起大家,耽誤了一會!滿兒她已經同意讓小顧住她一個屋了。”
我注意到,楊葉居然用“滿兒”這個稱呼,顯得兩人關係的親密程度又上了一個臺階。
褚滿兒一走到面前,我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風溼膏藥的味道,我知道楊葉為什麼去那麼久了:剛回來的時候,他一定是給褚滿兒買藥去了;剛才,他發現她沒有貼藥,就幫她把藥貼上,她身上皮外傷處,還都抹上了紫藥水。
褚滿兒顯然洗了個澡,露出了青春活潑、靚麗嫵媚的臉龐,不能不說,她是個迷人的女人。只是沒有換衣服,還穿著剛才的那套衣服,藍色的碎花短袖上衣,配黑色的長褲,只是長褲破了,到處都是洞,已經不是那天我在火車站見到的白襯衣配牛仔褲了。我連她怎麼搪塞欺騙楊葉的話都想出來了,她一定會說,來武當山玩,就是一天的時間,就沒有帶衣服。
但我知道,她的衣服,一定是裝在那個又老又胖的男人的大皮箱裡面。
小顧一見褚滿兒,立即把她拉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誇獎的話裡滿含著醋意:“我跟這個小美人坐一起,顯得我已經是老太婆了。”
褚滿兒問她年齡,兩人互相一報,居然是同年,都是1984年出生,褚滿兒還要大一個月份,卻比小顧要顯年輕了好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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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坐定,這時,我無意中看了一眼我旁邊的小雷,他正緊緊地盯著褚滿兒。他盯著女人看的眼光,很直接,甚至很放肆,毫不遮掩,不瞭解他的人,以為他一定是個色狼,但我知道他絕對不是,因為我看他的眼睛裡和表情中,居然充滿著驚駭和不解。
我明白,他一定是看出了什麼……
老李也盯著褚滿兒看,不時還說些不鹹不淡的話,跟褚滿兒套近乎。褚滿兒顯然是看慣了獻殷勤的男人,在幾個男人灼灼的注視下,仍然很淡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