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問香又是一個激靈,臉色慘白如紙,她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涕泗橫流,“爺爺,孫媳婦,不是有意的!從前孫媳婦對你一直恭敬,若不是因為若白和寶珠出事,孫媳婦也不會釀下如此大罪,爺爺,您……您就原諒孫媳婦吧!”
婁問香並不確定楚驚鴻會不會派人護她,或者說,派了多少人保護她,能不能真的眼疾手快在百裡堅秉的手下救出她。
但是有一點,她心裡十分清楚,楚驚鴻的人未必會盡心管她,而百裡堅秉,卻是真的不太可能放過她!
人若是倒黴,真的是諸事不順。
她當日若是能料想到這老死頭子是詐死,她好歹也會裝著孝順一些,讓他好好的去死不就完了。
現在反正什麼都完了,她只能跪在那裡,哭個不停,整個人不住的哆嗦著……
老爺子見她這個樣子,也著實心煩,便吼了一聲,“住嘴,否則老夫有的是讓你閉嘴的本事。”
聽到這話,婁問香嚥了一口唾沫,再也不敢出聲。
百裡堅秉緩緩起身,一步步靠近婁問香,而婁問香嚇得雙腿都軟了,只好緩緩的往後緩緩挪動。
大約還差一步的距離,老頭子終於停了下來,躬身看著她,一字一頓的開口:“問香啊,你可知道,老夫為何要留你性命至今?”
婁問香搖了搖頭,哆嗦的更加厲害了。
百裡堅秉嘆了口氣,道:“因為你是寶珠的母親,因為老夫覺得百裡家對不住你,當年,若白那孩子無能,為了能讓你生下個一兒半女,便讓若白他爹親自上陣,這事情是你大義,忍氣吞聲忍了下來,所以這些年,老夫即便是不喜歡孫女兒,也對寶珠極盡寵愛。對你,亦是不薄。”
“你自己說說,這些年,你想要什麼,寶珠想要什麼,老夫哪樣沒有滿足你們?”
無法聽到這話都有些忍不住了,小聲腹誹道:“我的媽呀,百裡家這麼亂呢。”
玉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掐了掐他的大腿,他這才噤了聲。
百裡堅秉身邊倒是有一個武藝高強的人,然而那人有個隱疾,便是一隻耳朵失聰。
若是沒有這個隱疾的話,剛剛無法小聲說話,早就被察覺了。
而婁問香似乎也想起了往事,不禁閉上了眼睛,眼淚順著兩頰滑落,沒有吭聲。
見她如此,百裡堅秉冷哼了一聲,道:“你當日不肯聽老夫的,就算是寶珠嫁入華府為妾又能如何?那輕靈郡主再跋扈,也不會殺了她,如今寶珠不知所蹤,你有多大的責任?”
“你只關心你自己的利益,也只關心你的女兒,你哪怕為百裡家的危局多考慮那麼一點點,百裡家都不會落得如今被抄家的下場。”
婁問香終於明白,這老死頭子為何要詐死了,就是為了躲避這樣的罪過。將這一堆的亂攤子,交給她去處理。
婁問香突然間不害怕了,她抬起頭,眼角腥紅的看向了百裡堅秉,冷聲質問道:“爺爺,您知道孫媳婦這麼多年,有多痛苦嗎?”
百裡堅秉凝眉不語。
她緩緩起身,不再懼怕,而是一字一頓的控訴:“當年嫁入百裡家的時候,是何等風光,然而沒有任何一個人告訴我,百裡若白根本就不算個正常的男人。”
“而你,你們百裡家全族,因為百裡名揚不喜歡女人,便將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你們家當年,幹出那樣齷齪的勾當,趁著我不備下了迷藥,讓公公欺負兒媳,我不忍下來,又能如何?難道我能讓百裡若白休妻?讓我受盡恥笑?難道我能將你們所做的那些惡心事,都說出去嗎?”
“這麼多年,寶珠一直都不知道,她一直喊爹的那個男人,其實是她的哥哥,我不能說,不敢說,直到若白他爹死了,我才停止了所有的噩夢。”
“我看著寶珠一天天長大,看著她的臉,像極了公公,你可知我的心,日日都在受著煎熬?我能怎麼辦?我好不容易精心護著她,愛著她,等到她終於健康長大,可是就因為百裡名揚犯了錯事,這一切便要由寶珠來承擔嗎?”
“爺爺,這麼多年,您的心裡,只有名揚,只要是涉及到他的事情,您便不管不顧,可是我不行,我是一個母親,什麼百裡家的榮耀,百裡家的野心,我通通不在乎,我只希望,我的女兒能平安,難道這也錯了嗎?”
她聲淚俱下的泣血控訴,讓百裡堅秉一時間也沉默在了那裡,全然沒有聲音。
似乎過了許久,直到冷風呼嘯,老爺子也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他長嘆一聲,緩緩開口:“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當年之事,老夫亦是參與其中,終究是對不住你。可是你在老夫身後,也沒做什麼好事,老夫可以饒了你的性命,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婁問香聞言臉色一白,她下意識的後退,而那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卻一臉邪笑的緩緩靠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