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議論聲不淺,北門一夢亦是聽得皺眉。
楚驚鴻輕笑了一聲,緩緩開口道:“百裡將軍專情於百裡夫人一人,這許多年來,連一房妾室都沒有,可是滿都城女子口中稱頌的好男兒呢。想不到,竟然還和公主殿下有這份情意。”
秦天也是嗤笑了一聲,忙接話道:“齊國和大楚從前兵戎相見,就算是有了不該有的情意,你們二人也只能藏著掖著,可如今不同了,咱們兩國如同一家,你們若真是有這份情意,大可以請旨讓皇上成全。左右兩位公主一同隨使團入我大楚,若是能雙喜臨門,不失為一件妙事。”
楚驚鴻亦是囅然而笑,陪著秦天一唱一和,“這百裡夫人是名門嫡女,沒有錯處自然是不能休棄的,可是做個妾室也委實委屈了三公主。”
說著,楚驚鴻言笑晏晏的看向了楚驚河,挑眉道:“皇兄,臣妹以為,不如讓三公主以平妻身份入百裡府,您看如何?”
北門一璇臉色鐵青,咬牙打斷道:“本宮多謝驚鴻公主和攝政王的好意了,不過本宮早已立下誓言,此生不嫁。與百裡將軍,只不過兩心相交,並無相守之意。”
一向不發言的皇後突然開口笑道:“驚鴻,你就不要為難三公主了,她身邊已有俊郎陪伴,自然不會甘心此生守一男子終老,咱們該理解才是。”
皇後此話一出,全堂皆驚。
眾人看向北門一璇的眼神也是十分複雜,諷刺不已。
北門一璇輕笑一聲,似乎並沒有將眾人的諷刺放在眼裡,她揚眉道:“本宮只是想見一見百裡老大人和百裡將軍,皇帝陛下,你該不會連如此簡單的請求都不答應吧?”
楚驚河笑道:“怎麼會呢,秦愛卿,明日,你親自送齊國三公主去百裡府拜會百裡老大人。”
北門一璇聞言面色一喜,轉頭看向了秦天。
而秦天臉色一凜,冷冷回道:“是。”
一場晚宴,終究在這場鬧劇中結束。
楚驚鴻心裡十分清楚,經此一事,怕是他們再也沒有理由囚禁百裡家。
只不過當著齊國公主的面,無人敢當場為百裡家辯駁。最終,只會坐實了百裡老大人是自請閉門思過,那百裡府外的禁軍,也沒有任何理由圍困百裡府了。
晚宴之後,楚驚河本欲留楚驚鴻在宮中住一晚,然而楚驚鴻卻淡淡笑道:“齊國小公主剛剛入宮,今夜皇兄是無論如何都要召幸她的,臣妹見那公主還算是乖巧,不比她三皇姐驕橫跋扈。得此佳人,也不算是壞事。”
楚驚河怔了怔,隨後蹙眉問道:“朕今日力保那謝鴻禎,是不是錯了?”
楚驚鴻突然皺眉,隨後笑道:“既是皇兄的人,以後慢慢培養便是。”
楚驚河冷聲道:“要怪也只能怪那秦天,私設地牢,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也怪不得謝大人會懼怕至此。”
楚驚鴻有些不太贊同,終究是忍不住開口反駁:“皇兄,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那種情形之下,攝政王雖是針對他,可他大可以挺直腰板,直言否認。可是他不知變通,膽小怕事,這種人,實在是不適合身居高位。”
楚驚河聞言冷笑了一聲,他緊盯著楚驚鴻,不滿的開口:“如今跟秦天在一起久了,連你都要成為他的人了嗎?你看看你如今一言一行,皆是為秦天辯駁。他為何要當眾針對謝大人,他不過就是想拔除朕的勢力罷了。朕希望你不要忘了,你是大楚的公主,是朕的親妹妹。而秦天,他是亂臣賊子,早晚有一天,朕是要除掉他的。”
說到最後一句,楚驚河幾乎是怒吼出聲。
而楚驚鴻卻是不可思議的望著眼前的皇兄,眼淚更是沒能忍住的落了下來。
痛心入骨,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皇兄以為,臣妹討好秦天是為了什麼?”楚驚鴻一字一頓的開口,她沒有聲嘶力竭,聲音亦是細如薄雨。
然而她輕聲質問,淚如雨下,面色卻是悲痛欲絕的。
楚驚河有些不忍,忙將楚驚鴻抱在了懷裡,“對不起,驚鴻,朕只是太敏感了。皇兄錯了,皇兄只是恨自己不能保護你。若是朕足夠強大,怎麼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到底是兄妹,到底是她楚驚鴻最親近的人。
楚驚河額蹙心痛的模樣,三言兩語的安慰,便讓楚驚鴻原諒了他的口不擇言。
那一夜,楚驚鴻終究沒有留在宮中。
然而,兄妹之間,卻終究有了裂痕。
楚驚河深覺自己,不應該將所有的指望都放在這個妹妹身上。
這個妹妹,從前可以為了百裡名揚不顧一切,如今便依然可以為了秦天也那樣做。
可是如今,楚驚河別無選擇,他只有相信楚驚鴻,只有指望她能清醒一點,幫著他一點一點架空秦天的權力。
那一夜,秦天一直守在楚驚鴻身邊,陪著她一夜無眠。
他不知道楚驚鴻跟皇上都說了些什麼,然而,他猜也能猜得出大半。
他能做的,只是一直守著她。
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朝陽的餘光從窗欞中滲了進來。楚驚鴻滿眼腥紅的看著秦天,突然央求道:“秦天,你還政於皇兄好不好?你還政於皇兄,我便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