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慕秋“噫”了聲,“這你都能看出來?”
陸語但笑不語。這說謊話臉不紅心不跳的本事怎麼看都應該是多年經驗練出來的。
汪慕秋下午一點半有個重要會議,說好請她吃飯,這會兒只能帶著她參觀一下寒酸的醫院食堂。
兩人一邊走一邊閑聊,汪慕秋仍然處於謊言被拆穿的尷尬當中,幾乎是有問必答。
“阿姨,方便告訴我溫澤的身體情況嗎?”
汪慕秋沉吟一瞬,想著以陸語的聰明勁兒,就算自己不說,她也早晚會知道的,索性全盤托出。
聽聞病況的陸語眉頭緊蹙,斟酌著開口道:“我下午可以去看望他嗎?只在門外也可以。”
汪慕秋擺擺手,“直接進去吧,沒什麼忌諱的,只是他自己矯情而已。”
因為覺得自己聲音難聽不敢打電話,只能在小本本上寫心路日記,可不是矯情嗎。
陸語倒是沒想到她那麼不給溫澤面子,笑著應聲。
汪慕秋臨時接了個電話有突發狀況要處理,不能送她到病房。陸語只能透過對服務臺護士的詢問慢慢摸索到位置,因為對醫院的建築構造不熟悉,花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正確的房間。
她在標著vip03的房間外緩了緩氣,站在視覺死角,透過門上的小窗窺探裡面的場景。
本來以為會看到一位重傷在床的熱血戰士,結果是優哉遊哉享用午餐的矜貴少爺。
陸語輕叩了兩下門背,沒等他應聲就徑自步入。
溫澤的耳朵敏銳,自然不會忽略敲門的微弱聲響,聞聲就抬眸,幸虧保溫壺的下盤紮實,不然下面著一床白被褥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陸語關門還不忘帶上鎖,慢悠悠走到床邊,每走一步溫澤就覺得自己踩著個獨輪車在鋼索上晃了一下。
她在溫澤身側停住,低下頭嗅了嗅排骨湯的味道,似笑非笑道:“小日子過得挺滋味的?”
溫澤眨巴著眼睛沒說話,殷勤地把保溫壺往上遞了遞,像是討好年紀大佬的狗腿子。
陸語沒接,把目光放在他掛在吊繩上的石膏腿上,再配合他瘦削的下巴,軟了語調,“什麼時候受傷的?”
“沒、沒兩天。”溫澤瑟縮著眼神,儼然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陸語用手背摸了摸他下巴上冒出來的青茬,“我看著像兇神惡煞嗎?你這麼害怕做什麼?”
溫澤果斷搖頭,強忍著嗓子的幹澀疼痛道:“怎麼會,陸陸可是小仙女。”
聞言,陸語“噗嗤”笑出聲來,眼角帶淚花的那種,雖然不明顯,卻還是被溫澤捕獲了。
他把保溫壺放到一側,對陸語伸了伸雙臂,小意哄勸道:“陸陸,你壓得低一點,我抱不到。”
陸語推開他的手臂,扭頭在櫃子上抽了張紙巾壓在眼角,忸怩道:“誰稀罕你抱了?聲音是真的很難聽了。”
明明語調裡都已經帶了哭腔,還要故作倔強的樣子讓溫澤好不心疼。他把單手撐在床板上,不顧脆弱吊繩發出的撕拉聲湊過去順著她的背脊。
“我都知道的,陸陸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
陸語垂眸沉默,再抬頭時又恢複了常態,託著腮像講述別人的故事似的娓娓道來,不過嘴角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酸澀。
“相比之前現在的狀態已經好很多了。剛剛從公司離職的那段時間真的覺得天昏地暗,可以說是人生低谷了。不敢和親人說,又沒有朋友在身邊,那個時候真的特別想你。”
陸語笑了笑,把溫澤眉心的褶皺撫平,“不過你不要有壓力,我們現在的狀態挺好的,你讓那些三年五載都聯系不到丈夫的軍嫂怎麼辦。”
溫澤把食指豎到她唇間,示意她噤聲,眉目淩厲,難得的強勢。
“我嗓子疼,你不要打斷我。”
他側躺著面對陸語,和她十指交扣。
一字一句既像是任性又像是宣誓,“我才不能忍受三年五載見不到陸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