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語瞟了眼桌面上電子鐘的時間,九點過半,估計剛從樓上睡醒跑下來,也不知道八點半打卡的規矩是誰定的。
她當即把手機翻過面,態度良好地認錯,“為了表明我對錯誤的深刻認識,我願意把午飯中的所有肉食上繳充公。”
阿姨做的紅燒肉確實好吃,但是也經不住頓頓吃日日吃,要不是因為公司有不準浪費糧食的規定,陸語早就暗箱操作處理掉了,這會兒正是求之不得。
她清晰地聽到了對方口水吞嚥的聲音,張景鑠遞了張紙條過來,“簽字畫押吧。”
陸語:“……”
張景鑠看見團隊裡脾氣最好的姑娘翻了個白眼,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太妥當,沒有身為一司之主的威嚴,顧左右而言他,轉移話題道:“剛才和誰打電話呢?”
陸語:“男朋友。”
她把紙條塞回張景鑠手裡,眼見著他瞪直了眼,又把紙條攤開在桌面上,“當眾虐狗,罪加一等,明天也扣。”
陸語木然地在後面又加上了明天的日期,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感激涕零。
“推文還沒寫出來?”
陸語點頭,“想寫點有新意的。”
“那放你一天假吧,作為對紅燒肉的補償。”
陸語早就見識了張景鑠的不要臉,此時也不跟他客套,滑鼠在左鍵上輕擊兩下,順利關閉了電腦開始收拾東西。
張景鑠因為她麻利起身的動作不得不倒退兩步,嘖嘖道:“陸陸,真懷念我們初見時的淳樸與真誠。”
陸語看了眼提示燈頻頻閃爍的手機,“我現在只希望下個月你能給我開出工資來。”
溫澤的回複內容在陸語的意料之中,不外乎是表達了自己的震驚和感動,然後突然歸於沉寂。陸語猜想是突然集合了,她從老同學那裡聽說過這種情況,在新兵營裡還算常見。
不過這回陸語的猜測似乎不太準確。
溫澤得到訊息的第一反應是立馬坐到桌前寫申請,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牢籠去見陸語。
部隊裡紀律嚴明,申請書需要層層遞交。
顯然上面有人打過招呼,溫澤的請假申請直達天聽遞到了溫司令的桌案前。
溫邵原望著紙張上入木三分的字跡,已然感受到溫澤的迫切。
他調了排長上來問近期情況。
排長年紀也不大,老實巴交的忠厚漢子,一五一十地描述了溫澤在部隊裡的表現。
本以為是上面特意囑咐過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過關就行,沒想到溫澤的表現出乎意料的優秀。
他是半途橫插進來的,但是整個部隊不可能因為他一個人就降低訓練的強度。溫澤錯過了新兵入伍循序漸進的訓練階段,直接進入地獄模式。
看模樣能知道他之前肯定是個矜貴的公子哥,沒吃過什麼苦,一雙漂亮的手沒兩天就血肉模糊,膝蓋關節這類看不見的地方也不必說,好不到哪裡去。
嘴巴挺倔的,流再多血受再多傷都一聲不吭的。就是脾氣倒是不怎麼好,老兵欺負新兵的事情不是沒有,但是像溫澤這樣上去兩圈就能撂倒前輩的新兵還真少見。
排長看著粗糙,心思倒是細膩,細節問題看得很明白。
溫邵原端坐在桌前,揮揮手讓排長出去。握筆的手指收了收,在申請書上簽字蓋印。
年輕的時候他和汪慕秋忙於打拼事業,聚少離多,三十好幾才有溫澤這麼個孩子,之後又各居高位沒有時間照看,溫澤可是說是打小放養,從來沒在籠子裡待過一天。
因為在情感上的欠缺,溫邵原和汪慕秋出於愧疚心理,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在物質上給予補償,日積月累也就養成了溫澤揮金如土的脾氣。
眼見著年紀一天天見長,脾氣卻還是和小孩子一樣沒個正形。溫邵原耐不住性子了,好說歹說讓汪慕秋同意把他扔進部隊裡歷練幾年。路子都已經走好了,不巧時運不濟,溫澤碰巧趕上場大病,身形消瘦了一圈,汪慕秋心疼,又開始任由他胡鬧。
前段日子他接到溫澤的電話,他主動提出要來部隊,讓溫邵原大吃一驚。再三確定了他不是在玩鬧才答應想一想,前腳剛結束通話溫澤的電話,後腳就告訴了汪慕秋,在她那裡得到了肯定答複後才敢允諾。
近兩年汪慕秋也意識到自己身體狀態的變化,無論是判斷能力還是操作能力都不敵以前,逐漸卸下擔子,把工作重心轉移到醫院管理上,這才騰出時間和溫澤交心,盡到做母親的責任。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汪慕秋對溫澤的脾性還是有些瞭解。自打上大學以來不論是日常花銷還是電話態度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憑借她這幾十年在醫院積累的觀人經驗,很快就猜到是陷入情網。
不過他對對方的身份絕口不提,生怕夫妻倆把人家姑娘吃了似的,讓人很是糟心。
總歸談戀愛後發生的身心變化都是積極向上的,汪慕秋沒成多想,都順著他的性子來。
溫邵原一開口,她就知道造成溫澤這種變化的根源是什麼,只是沒想到一個女孩子能對他産生這麼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