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市立博物館分為新館和舊館,舊館因為建築古老修複不便已經鮮少有人前往參觀,新館是陸語高一的時候建成的。
彼時博物館新建,館內藏品稀缺,也沒有配備相應的收費講解服務,來往觀覽的遊人旅客不多。
陸語早年在歷史課本上就對這些帶著泥土芬芳和厚重底蘊的古物有著興趣。當時的館長又和她沾親帶故,不時就把她拉來做免費勞動力。
後來館長調職,陸語倒是漸漸把定期講解當成一種習慣。
h市氣候潮濕,無論冬夏,俱是如此。
為了防止古玩器具遇潮損壞,館內的暖氣打得很足。
陸語倒也不擔心受涼,脫掉外套,在毛衣外套上了紅色的志願者馬甲,開始工作。
她的志願性質特殊,既不歸屬於周邊學校青年公益組織和博物館的合作範圍,也不在專業收費講解的編制隊伍內,活動範圍自由隨性。
上個月就聽說館裡新送了一批清代青花瓷器過來,這會兒迫不及待地去張望。
時間尚早,博物館內顯得空闊寂寥,藍色制服的保潔阿姨還在打掃衛生。
陸語在瓷器館慢慢悠悠地打轉,不時半躬下身盯著玻璃器皿裡色彩鮮豔的文物,好不自在。
轉身間一不小心和一位帶著銀邊眼鏡的老太太有所擦撞,她歉意一笑,匆忙詢問她是否安妥。
老奶奶搖了搖頭,“小姑娘,你曉得這瓷瓶上面畫的什麼嗎?”
她指著館室正中間一個密封起來的半人高瓷瓶。
上面濃墨重彩繪了千姿百態的小人,可能因為版面有限,簡介上用以描述介紹的小字並不詳盡。
這只瓷瓶算是博物館內元老級別的文物,陸語前兩年也好奇過上面的人物故事,特意翻閱了好幾篇論文研究,這會兒說起來也頭頭是道。
新館的館身建築是請名匠打造,結構精巧佈局美觀,唯一的不足之處就是通風口設計不合理,狹小擁擠。
陸語繞著瓷瓶一個個地解說過去,早已口幹舌燥。
“奶奶,這最後一個呢,是一個垂髫小孩在捉蛐蛐。”
語畢,她擰開隨身攜帶的水平,往喉嚨裡灌下一口溫水潤嗓子。
老太太掀眸,把託在鼻樑上的老花鏡取下,和顏悅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陸語,笑眯眯道:“小姑娘懂得挺多,比我那孫子強。”
陸語謙虛地推讓。
老太太卻突然轉移了話題,突兀地問道:“有沒有物件啊?”
陸語跟不上她的腦迴路,頓時一噎,好半響才應了句“有”。
不過老太太似乎有點耳背,沒怎麼聽清楚,依舊和顏悅色笑意吟吟,看得陸語好不自在。
陸語沒把博物館這一茬當回事,回到家就給忘了個大半。
意外發生在不久後唐氏舉辦的慈善晚宴上。
唐冰送了請帖過來,不幸的是陸老闆這兩天良心發現,攜夫人一起去看極光了,暫時趕不回來。
聽聞訊息,大大咧咧道:“囡囡不想去就算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話落就遭了林敏一頓痛罵,半點不著調,不知道自己當年是怎麼瞎了眼嫁給他的。
兩人的嬉鬧打鬧陸語也聽了看了二十年,不以為意地結束通話電話,任由老夫老妻打情罵俏交流感情。
陸語對唐冰的觀感極其一般,工作業務能力極強不錯,但是凡事必然與利益掛鈎的性格卻不是陸語喜歡的。
這次慈善晚宴也不例外,不過是變相的名流交際會而已。
陸老闆雖然無所顧忌,但唐冰畢竟是陸謙的妻子,自己名義上的堂嫂,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這三分薄面陸語還是要給。
百般無奈下,她只得換上盛裝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