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揚這兩天一直在擔心宋昉,還是方才聽了趙毓璟的話才算放下心來,勉強處理家族事物,現在聽到宋昉過來了,頓時異常欣喜,幾步跑到門前,“先生!”
宋昉從庭前緩步而來,拍了拍楚雲揚的肩膀,而後道:“見過瑞親王。”
他的禮儀態度做的分毫不差,規矩的彷彿是用尺子刻量出來一樣。
趙毓璟讓他坐下,楚雲揚就跟一個小尾巴一樣眼巴巴的跟在宋昉身邊,殷勤的遞茶遞水。趙毓璟看的眼睛疼,他可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他壓低聲音咳嗽一聲:“不是說晌午之後才過來麼?”
宋昉不願意提家裡那些糟心事兒,更不想說起宋茜如來,似乎從她來了以後家裡就沒完沒了的出事。他端著茶輕輕抿了一口:“當堂傳證若風館,定然能打的木文平措手不及,你怎麼就鬆口了?”
“前提也要木文平真的是幕後主使。”趙毓璟斂眉低笑,一派運籌帷幄的怡然自得,“我要引蛇出洞。”
“你懷疑誰?”
趙毓璟靠在座椅上,暝著雙眼,配著那張清俊臉龐,整個人猶如一幅畫卷,他薄唇微啟:“這還用說嗎?”
木文平掌上明珠嫁的是趙毓泓,兩家人既已定了親,無論成親與否,他們倆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木文平扶持趙毓泓,只要他能夠成功登基,那他的女兒就是未來皇后,後族,這對一個家族來說,是多麼大的榮耀。木文平是賭徒的心思,但是也可以理解他迫切的希望,木氏一族曾經三代為相,算得上是大齊文官第一人,可就是如此榮耀也越不過頭上的皇帝,也要和左相分奪丞相之權。木文平想拼一次,重新回到孫家當時任丞相的榮耀之中也是無可厚非,只不過木文平此人實在是太不聰明瞭,做政客的當有玲瓏心思,而這木文平卻只知結黨營私,為權為利蠅營狗苟。
“攝政王。”宋昉如是說道,“看來攝政王從頭到尾都沒有放過聖賢書院的想法,哪怕是如今書院變成了太學。”
“如今管理太學的是翰林院,翰林院寧大人之女是先太子妃,皇長孫生母。”
被趙毓璟巾這麼一提醒,宋昉頓時一愣,它將前後所有事情串聯在了一起,皇長孫、攝政王,百里太后、翰林院、五石散,這些事情看似沒有關聯的事情在他腦子裡漸漸穿成一根線。
趙毓璟道,“先太子去後,東宮名存實亡,太子妃從東宮遷出,住往東大街新居。”
楚雲揚道,“就是我們隔壁那一座嗎?”楚雲揚撇嘴,顯然是極其不喜那一位先太子妃,“原來她竟然是太子妃,怎的,怎的如此……”他皺起眉頭,一是不知小該如何形容那太子妃,二是他身為男兒不好得如長舌婦一般評價其於其他人。
春熙眉頭略皺也是想起了隔壁那位主子,那一位先太子妃可不是好相與的人,從先太子走了以後,府中姬妾被她打的打殺的殺,現在哪個不是謹小慎微地伺候著。聽說原來太子最寵愛的那位良娣,都被他效仿先漢呂后對付戚夫人的手段,做了人彘,丟在糞坑裡泡著,還每日叫府中姬妾全去觀看,聽說有一次更是把皇長孫都給嚇傻了。
其實春熙不是很懂這個太子妃,她出身清貴應當是最知道其中道理的,太子已經走了,於她而言皇長孫就是她的未來,而她不知好生交養皇長孫,卻只顧發作滿府姬妾,並沒有去搭理皇長孫。她好幾次都瞧見,那個可憐巴巴的孩子坐在兩家牆頭上,他那個模樣可不像是天家貴胄,倒像是一個備受虐待的孩童而已,膽小如鼠的很。
“太子妃遷出東宮以後,先太子名下所有的產業都到了她手裡。”春熙說道,“其中有好幾處產業因為太子妃不善經營,都轉手給了楚家,只有這若風館,後來聽說是被太子妃轉讓給了其他人。”
太子妃名門貴女,自然不可能經營若風館。男人經營這些地方,是風流倜儻而已,若是女人來經營那就是放蕩不堪了。
宋昉托腮,“如今看來,最後接手這若風館的人就是攝政王了。”
“十弟的確是主子,可代為操持的卻是木文平。”
宋昉笑道:“好一個替罪羔羊。”
楚雲揚眨巴著眼,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說著話,心裡想著的卻是如今天京城的局勢,天京動盪,皇子各自為政,永樂帝還未康復之前,獨領風騷的便是攝政王趙毓泓,而現在天京三位皇子幾乎是成了三足鼎立之勢。
趙毓璟漆黑的眼眸如黑曜石般閃著光華,但又深沉內斂,“太子妃與趙毓泓早有來往。”
宋昉輕輕點頭,顯然也是這意思。
天京城裡不止是太子一個人兒子,七皇子、十一皇子他們也都有兒子,比木訥的皇長孫好上不少。百里太后和白家素有嫌隙,趙毓泓當年也曾經被先太子數次羞辱,這兩人其實都沒有必要捧先太子的兒子為皇太孫,最後兩人依然這樣做了。據說此事還是有趙毓泓力保,他功利心極重,若不是太子妃和他有了交易,怎麼可能促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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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不過女流之輩,哪怕手裡緊握先太子留下的勢力,也沒有辦法為兒子去爭奪那個權力,為自己種爭來未來皇后應有的榮耀。所以她應當是把先太子所有的勢力交了出去,換一個兒子能夠成為未來皇帝的機會,她此舉無異於殺雞取卵,愚蠢至極。
本來她可以享受短暫的成功,但是永樂帝康復以後,皇長孫就是皇長孫,這一輩子不可能再進一步,而且因為先前險些成為皇太孫,日後等待皇長孫的肯定是其他幾個皇子毫不留情地刺上。
一個小孩子,沒有自保之力,又沒有聰明的母親維護,怎麼可能活到成年?
楚雲揚聽著兩人所說,不由自主瞪大眼睛,彷彿怎麼也想不到天京之中竟然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趙毓璟原本也是不應說女人長短,可太子妃一事又跟若風館莞息息相關。“若風館出現五石散,應當適十弟的意思,只不過他是如何想到這個辦法的?”
大齊禁石,沒有人會貿貿然提起用五石散控制人。
宋昉面有愧疚之色,“此事兒,和宋家有關。”
趙毓璟抬頭,“如何說?”
“宋茜如和孟曇關係過密,孟曇曾經向她說過,孟家時如何被趕出百花城的,以及當年孟玫,是如何成為代家主。”
“米殼之亂。”趙毓璟沉聲道,當年那件事情他也是參與其中的,哪兒能不知道。阿暖說的果然對,孟家女兒最是無恥,這種事情都能拿出來沾沾自喜,甚至是慫勇宋茜如。“十弟想必也是聽了宋茜如幾句話,他決心用五石散。想向當初孟玫控制孟家上下一樣,控制太學的莘莘學子嗎?”
趙毓璟有些心驚肉跳,還不是未來天子,就能為了創造自己爭權奪利的籌碼,而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服用五石散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雖能在一瞬間令人才思敏捷,精神倍爽,但是這是以燃燒自己以後的生命為代價。
宋昉憤憤道,“只可惜沒有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