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腥風血雨當中,似乎只有宋家才是其中安靜之地。
從今早開始,宋茜如一直被罰跪在庭前,她面上滿是倔強之色,一點兒也不認為自己哪裡做錯了。宋茜雪只覺得分外無奈,手中一盞滾燙熱茶不自覺的傾到衣襬上都不知道,宋昉遞了一方羅帕給她,“擦擦。”
宋茜雪這才恍然,她一邊擦拭,一邊覺得心頭酸澀,“四哥,我們是不是做的不對。”
宋昉不回答他,只是拿著一本書卷細細品讀,正在寫的策論的楚雲揚卻是抬頭道,“這是她咎由自取,既享受宋家給她的榮耀,就應當為宋家做出些事情,沒讓她鞠躬盡瘁,可也沒有讓她敗壞家族門風,出賣自己的家族。茜雪姐姐可知道現在外面是怎麼說宋家的,說宋氏一族妄為清流之首,暗地裡早就投靠了趙毓泓,嘴上還說著大義。”
有些話宋昉不方便說,這才借了楚雲揚的嘴巴說出來。
“這一段時間以來,不知道有多少文人仰仗宋家之名,而投靠十皇子,這些都是她宋茜如的功勞!”其實楚雲揚不是很明白,明明長著同樣的臉,怎麼宋茜如和宋茜雪就是兩種人,一個冰雪聰明,一個蠢笨如豬。
宋茜雪嘆息聲,“可她是姐姐。”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宋家虧欠宋茜如良多,若是宋茜如能再忍一段時間,或者是在忍幾天,她有辦法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入十皇子府,可她偏偏不。宋家最重要的就是聲譽,而她這個姐姐幾乎是毀了宋家的聲譽。
宋家從南堂來到天京,為的是能讓家族綿延不絕,宋家在天京本該與世無爭,可宋茜如不顧她多次警告,摻和進奪嫡之爭裡頭。宋茜如憑什麼能幫助趙毓,憑的是宋家上下對她的愧疚之心,可再多的抱歉和疼惜都會因為她毫無節制的揮霍而消失殆盡,沒有了家族,她可能贏得趙毓泓的喜愛和尊重嗎?
這個淺顯易懂的道理誰都明白,可是她的姐姐已經被自己幻想出來的情情愛愛矇蔽了自己的感知。
“茜如,她是妹妹不假,但是在我眼中,她同樣是一個妄圖利用宋家的宵小之輩。”這是宋昉對宋茜如的評價,“茜雪,我希望你能看明白,無論你的能活到什麼時候,宋茜如都無代替你在我們心目中的地位,你們是不一樣的。”宋昉從一開始就能看出來,茜雪對宋茜如百般容忍那是因為什麼,大抵就是茜雪覺得自己命不久亦,想要讓宋茜如在他離開以後,讓家裡人不至於那麼悲傷,可是她們倆是不一樣的,誰都代替不了誰。
宋茜如自小不長於宋家,她對宋家沒有歸屬感,對宋家全族上下亦沒有所謂的親情,大多數時候宋家上下對她的疼愛,還抵不過趙毓泓對她施捨的一個微笑。
“四哥……”宋茜雪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真的只是單純的希望姐姐能夠好生在宋家生活,在宋家得到她曾經失去的一切寵愛。
宋昉面容冰冷如雪:“宋家,若是再繼續參與奪嫡,等待我們的就是家族覆滅!茜雪,你要想清楚,你究竟是想讓我們如何?”宋昉的確可以很輕鬆的收拾了宋茜如,可是他卻不能不顧及宋茜雪的想法,顧及宋茜如身上流著的血液。
在宋家和宋茜雪之間她當然是選擇自己的家族!
“今日在太學,我遇到了十皇子。”宋昉頓了頓,冷笑:“他說願意側妃之位,迎你入府。”
宋氏一族素來清貴,多年來世家與皇室聯姻當中,都不曾見宋家人把女兒送入宮中,更莫要說成為趙毓泓所謂的側妃,讓宋家這一代的掌上明珠給他做妾,這簡直就是在汙辱宋家滿門上下。
宋茜雪一時沉默,宋昉繼續道,“十皇子說這請求之時,茜如就在一旁看著。”
難怪昨天宋茜如又回來就跟瘋了一樣,對她是各種各樣的不滿意,她還納悶是回事,原來是因為趙毓泓要求娶她。
“茜如之於你,你才是最重要的。”宋昉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低沉,顯然是覺得如此說對宋茜如不公平,可有時候她對家人們的感情,的確只能得到如此回報。
“他趙毓泓倒是好,一張口就要我宋氏一族掌上明珠上門做妾。”宋昉素來大義,此生最愛就是研究學問,幾乎不關心這些小事,但是趙毓泓三番兩次入門打探,實在是叫他對這個十皇子厭惡至極。這樣一想,他語氣裡充滿了厭惡:“天京城誰不知道,宋家人對女兒那是寵得如珠如寶,他這一出手就想染指你們兩個,恐怕是想憑藉自己魅力挑撥你們姐妹之間關係,然後趁機收服宋家。”
別人的話恐怕不會有此打算,但是趙毓泓不是。
趙毓泓的為人其實是有一些無所不用其極的,旁人說他手段邪惡、用心齷齪,可他不管旁人想法,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宋茜雪知道趙毓泓當日對四哥所說之事未必是假,只不過他也是存了別樣心思的,其實趙毓泓不都是這個樣子嗎?
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不一樣,他要的是權利,而她要的是家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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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生不可能拋棄榮辱,放下一切,為他發光發熱。
其實,有時候宋茜雪心裡是有幾分羨慕姐姐的,羨慕她可以自由自在的追逐自己的愛情。
她不可以,她是宋氏之女,享家族庇佑,這一生都得為家族聲譽而活。